姜雪迎上她目光，眼底坦荡。
“同志您好，我是姜雪，请问您有什么事？还是，现在逛街也不能自由，需要被查岗吗。”
孙婷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硬生生挤出个笑容来，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哟，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文工团的姐妹们认识下战斗英雄卫营长的媳妇，大家都在一个军区嘛，交个朋友。”
她身后的那群姑娘齐刷刷盯着姜雪看，从头到脚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低声窃窃私语。
“听别人说卫东明结婚了，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有这样个女人？”
“好像是农村来的，工作都没有，天天在家属大院里闲着呢，你说卫东明怎么会娶这样个媳妇啊，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哪点比得上欧盈盈呢。”
“可不是嘛，也就是盈盈出去进修，被别人钻了空子，可惜了。”
孙婷和欧盈盈一向交好，自从姜雪嫁给卫东明后，早就想替自己好朋友出口气了，没想今天这女人主动送上了门。
听军区家属大院里的人说过，这姜雪又蠢又笨脾气还不好，一点小事就能激怒，然后和对方对着干。
她今天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女人的脸丢尽了，看她和卫东明今后还如何过日子。
孙婷故意说得很大声。
“我有个姐妹在军区医院做护士，听说有的人半夜三更被送到医院去，衣服都没穿，哎哟，丢死人了。”
“不上班的女人，怕也没别的事可做了。”
在这个年代，思想还比较落后，谁要穿得花枝招展一些，再或者多看男人两眼，那都会被人当成水性杨花的轻浮女人。
即使是结了婚的女人，若让人知道天天热衷这些事，那就是不正经女人的表现啊。
路过的人群见这里聚集了一堆年轻姑娘，纷纷停下来看热闹。
叶梅急得不行，这事要是宣扬出去，今后大家还怎么看姜雪啊，还不把她当成个轻薄女人，别说家属大院里，就是在整个军区，恐怕大家都要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拉着姜雪就要走。
“妹子，文工团这群人，咱惹不起，走吧，以后别再来招惹她们，她说这些就是想要坏你名声呢，你可千万别动怒，上了她的当啊。”
但是，姜雪站着没动，她低头一笑，丝毫没狡辩，还大方承认了。
“这点小事竟然还有人记得，真是不容易啊，这事夫妻之间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哦对了，有的人还没结婚，怎喜欢打听人家两口子关起门来的事，是想男人了么。”
你越想让人藏着掖着越描越黑，那就越要大大方方承认，想看笑话，没门。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笑声，原本指向姜雪夜夜笙歌的矛头，顿时转向了孙婷。
“文工团的姑娘眼睛都长到天上了吧，怎么也想谈恋爱了。”
“姑娘，你看看我怎么样，能入你的眼不。”
孙婷气得满脸通红，姜雪的那句话又让她臊得厉害，毕竟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大姑娘，被逼急了，直接骂人。
“你不要脸，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成天就想这些有的没的，谁像你了，眼里就只有男人，没别的正事。”
姜雪嘴角的笑意反倒更深了些，看起来淡定得很。
“我都说了，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想自家男人还违法么，就不劳外人操心了。”
孙婷原本只是想激怒姜雪，然后看她的笑话，谁知对方丝毫不上当，还顺势奚落自己一番。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心里抓狂得厉害，一个稍年长的女人见继续说下去，孙婷得不了什么好处，连忙过来拉她。
“别和她一般见识，我倒是听说了，卫东明平时回家的时间都少得很，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散了。”
孙婷被拉着离开，还忍不住回头来反唇相讥。
“乡巴佬，靠这点东西就想留住个男人，肤浅死了。”
姜雪哪甘示弱啊，她声音很大。
“我一个乡下来的人，又没工作，就是肤浅了怎么了，不过有个道理我还是懂，守好自己的二亩三分地，别人家的东西不惦记。”
那群文工团的姑娘都跟着孙婷离开，她们什么时候见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这种事不但不害臊，还津津乐道的人。
看向姜雪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不屑和鄙夷。
唯独走在队伍最后的那个姑娘，她看起来年龄最小，扎着两个麻花辫，可能就十六七岁，背影有些瘦弱。
她跟在队伍后边走了几步就开始犹豫，最后掉头往回走。
“我就不去了，回宿舍还有点事。”
经过姜雪身边的时候，她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气。
“姐姐，我觉得你好真实，一点不做作，我喜欢你。”
说完她就抿着嘴羞涩地小跑开，那白皙的脸颊还红了，叶梅都没反应过来，问姜雪。
“妹子，这姑娘你认识啊，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姜雪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认识。
在她拿到的剧本里，“姜雪”毕竟只是一个井底之蛙的恶毒女配，关于文工团里的剧情少之又少。
她回头看着女孩有些瘦弱的背影，“我觉得，以后肯定有机会认识的。”
“嫂子，走啦，我们不说逛县城吗。”
姜雪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离开。
经过路边一辆军用吉普车时，想到了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卫东明出去执行任务，十几天了还没回来，也亏得他不在，不然自己也不敢说这些大胆的话了。
反正要不了多久会离婚，她怕什么怕。
姜雪忍不住往车上看了一眼，却对上一双男人的眼睛。
那眼神如鹰一般，男人的嘴角扯着一抹笑容，正玩味地看着姜雪。
这时，一个警卫员跑了过来。
“肖参谋，文工团的人说了，欧同志还没回来，不确定什么时候回。”
车上的男人发动了汽车。
“上车，回军部。”
车子呼啸着离开，姜雪依然站在原地没动，心头被什么撞了一下。
肖参谋，这人是肖麟？
剧本里把她和卫东明害得特别惨的那个大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