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正厅。
客人都到齐了,主家人也坐在了位置上,冯家坐在范家对面,今日也来了不少人。
订亲宴虽不是正式喜宴,但看范冯两家的态度,对这次订亲宴很重视。
司仪站出来,说了漂亮的贺喜话。
席面上一片喜色,不管是主家还是客家都笑容满面。
只有虞贞眼底慌张,神色苍白,心不在焉的不时看望门外。
等看到嬷嬷偷偷回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范家大小姐范倾月此次也回来了,她坐在女席上。看到虞贞这个动作,她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她娘肯定有事瞒着他们。
宴席还在继续,杯盏交换,席间祥和热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范开诚脸色一顿,瞥向范长凌。
范长凌站了起来道:“儿子去看看。”
范长凌还没走出去,门口的吵闹声更大,声音已经传到了屋里。
“虞贞你这个贱人,你躲着不敢见我是吗?你敢给老娘下毒,老娘要了你的命!”
范哲旭脸色陡然苍白,这是他娘的声音,他羞耻的都抬不起头来。
席面上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不明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
虞贞脸色巨变,大步往门外走去。
这时范长凌忽然偏头看向女席角落处的温迎,温迎冲他举了举杯子,脸上挂着刺眼的笑。
而在消失的那个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她身后了。
范长凌沉下脸,出了门。
这时,门外一声惨叫,范二夫人的声音更凄厉。
“虞贞你不得好死!你今天就是把我杀了,我也要让人知道你的真面目。你在外面偷偷放啊!”
虞贞的声音又怒又急:“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冯骥脸色沉了下来,范开诚一看心里咯噔一声。
段逍倏地打开了扇子,笑着问:“我听这声音是范家二夫人的声音啊?我刚才还在奇怪府上这么大的事,怎么二房的人没出现。现在二夫人来了,赶紧将人请进来啊。”
范开诚狠狠地刮了一眼段逍,范家二爷这时笑着说:“内人这段时间生了病,今日就没让她出来,怕她把病气传给了各位贵客。”
“看这二夫人的嗓门,听着也不像是生病的。二夫人说大夫人给她下毒药,这,这不是真的吧?”
段逍说着说着,似乎害怕起来,拿折扇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范家人气得不行,却不敢乱反驳。
这时温老太太低声说:“武昌王那么忠厚的一个人,怎么生了这样油嘴滑舌的儿子。”
温迎讶异地偏头,段逍油嘴滑舌是肯定的,但听祖母的意思似乎很了解武昌王。
这时温老太太一振衣袖,忽然高声道:“范开诚,冯骥,我老太婆有句话要说。”
冯骥立马起身朝温老太太的方向弯下腰:“老夫人请吩咐。”
范开诚咬牙,只好也站了起来。
范家是温家的姻亲,没有当初温家的提携,范家也没有现在的富贵,而冯家当初更是温怀兴一手提拔上来的。
这两人在温家出事后,都默默淡开了和温家的联系。
但今日温老夫人在这里,她的辈分是最高的。他们若不尊重太太,不免得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老太太说:“冯范两家结亲,本是喜事。但二夫人如此喊闹,就算有误会也得讲清楚。你冯家嫁女,也不希望有个能毒害自己妯娌的婆婆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范家人脸色都难看了下来。
冯骥道:“确实该如此。”
冯骥直起腰冷冷地看向范开诚:“还是请府上二夫人进来,我们耽误会时间也没关系,但大夫人这“误会”得解开了,否则本官可不希望以后我的女儿在范府上莫名其妙没了命。”
这话就重了,范开诚也没有拦的理由了,只好让人去将二夫人请进来。
范二爷给范哲旭使了一个眼神,那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范哲旭握紧了拳头,涨红了脸。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娘都能让他这么丢脸。
没一会儿,范二夫人就进来了。
但她的样子实在太狼狈,头发跟疯子一样披散着,衣服不知几天没洗的,不仅粘上了许多脏东西,还隐隐有股臭味。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身体瘦的离奇,皮包骨相了。一张脸上最显眼的,就是她那一双充满恨意的大眼睛。
而且她还是被人扶着,站都站不稳。
范二爷怒喝:“你怎么搞成这样就出门了?”
范二夫人突然冷笑出来,神情越发疯癫了。
范二老爷说:“内子生病生的糊涂了,让各位笑话了,还是赶紧让她下去……”
“范利仁你这个畜牲!”范二夫人忽然大喊,“我被虞贞这个贱人下了毒,关在地窖中半个月了,你们都没人关心我去哪了?!”
“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就是,就是这么对我的?!”
“娘!”范哲旭倏地站了起来,“你不要胡说了,大伯母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有什么事我们待会再说好吗?这会儿还有客人在……”
“范哲旭!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狗崽子!”范二夫人咬牙切齿,满眼都是泪。
“我是你娘啊,我才是你娘!狗还不嫌母丑呢,你却嫌弃你娘只是商户出身。你对得起我吗?啊?!”
范二夫人用力捶着胸膛,哭的不能自己。
范哲旭神色慌乱,母亲的指责,周围人的目光,让他脸颊滚烫。
他哄着脸怒道:“娘,我什么时候嫌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错怪在别人身上,今日是大哥的喜事,你非要搅了,你才满意吗?”
范二夫人哽咽地问:“我问你,我失踪的这本个月你有来找过我吗?”
“我,我……你平常就不怎么出门……”
“不是我不出门,是你,还有你们,你们范家人不让我出来!”
范二夫人声嘶力竭:“整个半个多月,我一个大活人活在暗无天地的地窖中,可你们没一个人在乎,甚至都没有人发现。”
“我好歹还是府上的二夫人,可我却像条狗一样,被虞贞欺辱了多年,如今又差点被她毒害。既然你们这么看不上我,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你们范家没钱的时候,舔着脸上门来我汤家求亲。如今你们发达了,却觉得我上不了脸面了……”
“住嘴!”范二爷暴喝,神情愤怒,气得手都抖动了起来。“还不将她给我押下去!一个疯婆子,整日胡言乱语,坏我范家名声……”
“我坏了范家的名声?”范二夫人骤然打断他,手指指向一旁缩着身体的虞贞,“你们怎么不问问她!她才是那个把范家家底往外掏,只为了补贴她的侄女的人。”
“够了!”范长凌脸色铁青地道,“二婶平日就对我母亲颇有不满。妯娌间有矛盾,也该私下里处理。二婶若要公正,事后可以请族老前来,辩个清楚。”
“但今天客人在场,二婶不该失礼。”
“我不要公正。”范二夫人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你们还不知道吧,范家公账里的银子全被虞贞抽走,拿到外面放印子钱去了。”
见范家人脸色都大变,她哈哈大笑了出来。“你们可以去看看,范家如今公账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了哈哈哈,大家都成穷光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