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崔临每日都会来府上,但温迎却一次都没见到他。
陈最让李管家在前院给崔临收拾了一间院子,让他在这里教温嘉。
温迎听李管家说了,这些日子崔临都在教温嘉,如何制造一支毛笔。从选料、除脂、配料、梳洗……等等一系列过程开始。
这个过程小则半个月,多则一两个月。过程反反复复的,失败了就得重新再来。
若是旁人或许会焦躁,但温嘉从小一个人待着。
即使没有旁人,他也是安安静静的。
通常崔临教他一步,他能自己一个人闷头将这个步骤做上上千遍,直到崔临都被他不耐其烦的坚持惊到了,喊了暂停,他才会停下来。
崔临深深地望着温嘉,许久后笑了出来。
崔临一口气将所有的步骤都交给了温嘉,随后他再来的时候,就拿一本书坐在旁边,一看就是大半天。
而这个时候,温嘉一遍遍重复着之前的过程,一遍比之前的一遍更好。
两人之间安静的很,却有一股静谧祥和的气氛在中间流淌。
温迎问过李管家一次后,再没过问崔临和温嘉的事了。
夫子她给温嘉请来了,剩下的事,就靠他自己了。
温迎最近在忙另外一件事,自从她和段逍谈好了合作后,她就在想如何将飞鸿居的名声进一步打出去。
如今的飞鸿居和周边的茶楼、酒肆、楚馆,已经全部都连在一起了。
细心的人已经发现,栖夜湖周边的商铺里面的摆设、布局全都变了。
变得风雅,有趣味多了。
嗅觉灵敏的人,已经意识到这些物件和飞鸿居是同一个风格。
但这种潜在的改变,对温迎来说还不够,她需要一个契机,将全新的飞鸿居推到所有人面前。
而在她和锦安、段逍商量过后,准备借着初雪的名义,开一个评诗会。
京城中像这种评诗会的活动,也有很多,但大部分都只是文人学子参与。
是世家主导下的清谈会,评选出的诗词,也只在世家和文人之间流传。
但飞鸿居想办评诗会,却与这些都不同。
初雪评诗会还没举办,请帖已经全部发出去了。因为请帖上除落了飞鸿居的名字外,锦安郡主、河东崔家崔临还有武昌王世子的名字也赫然在上。
三者居于飞鸿居后,一时让众人诧异不已。
这三人随便哪一个,都是京中鼎鼎有名的人,他们似乎跟飞鸿居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如今却都聚在飞鸿居身后,让人不得不对飞鸿居的势力,多思量了几分。
而此前飞鸿居在文人学子之中,名声就很好。有才能有野心,想出名的人,都想把自己的诗,挂在飞鸿居的三楼。
而已经有人因此被大儒赏识,甚至还有临安的一个寒门学子,来京向各大家投名状失败后,来飞鸿居喝酒。没想到他醉酒后在三楼诗板上随手一挥,竟被内阁张次辅看中,收为学生。
这传出去让更多的文人学子,对在飞鸿居三楼留下自己的诗作趋之若鹜。
如今听说要举办评诗会,他们纷纷拿出自己最得意的诗作,想在诗会上一举成名。
到了评诗会这天,京城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锦安听到窗外簌簌的风声,将窗户一推,随后笑了出来。“连这天气都在帮我们。”
温迎适时抬起头来,看到一窗纷扬的素雪寒霜。
温迎和锦安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京中的第一场初雪竟真的落在了评诗会这天,正映照了“初雪”的名头,寓意正好。
懒洋洋靠在炭火旁的段逍,忽然将折扇一收,猛地站了起来。
“既然下雪了,那有些布置就要变一变了,不能辜负了这么美的景色。”
温迎笑着问:“段世子想怎么做?”
段逍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锦安嗤笑一声:“说起风流雅事,还是段世子最擅长。”
段逍风流一笑:“郡主只说在下这想法,好不好?”
“好。”锦安郡主直爽一笑,冲他举了举酒杯。
段逍潇洒地又摇起了扇子,狐狸眼笑着望向温迎,温迎也端起了茶杯。
温迎笑着说:“祝今晚的飞鸿居……和我们。”
段逍畅快地喝完一杯酒,转身出去重新布置去了。
锦安和温迎坐在屋里,等着夜幕降临,等着评诗会正式开始。
酉时开始,飞鸿居门前断断续续来人了。
今日飞鸿居敞开大门,一应来客全部接待。
但他们这时才注意到,来得人太多了,多到飞鸿居都坐不下了。
“这架势是全京城的人都来了吗?飞鸿居怎么坐的下?”
但他们的疑惑在进入飞鸿居里,全部消失了。
因为从飞鸿居的二楼有连廊通往旁边的酒楼茶馆,而他们越往深走,回廊百转,转头发现他们竟又回到了飞鸿居。
一时进来的人都不着急坐下了,而是沿着回廊四处看风景。
栖夜湖中大雪漫天飞舞,湖中有一只花船,优美清雅的歌声从其中传出。
他们好像置身在一个幻境里,一步一景,转眼似乎到了仙境。
戌时一到,栖夜湖边的灯火陡然全部暗了下来。
在嘈嘈切切的惊讶声中,乍然有一道火龙,从飞鸿居开始顺时针沿着栖夜湖,腾走飞跃,盘旋疾飞,转瞬火龙又回到了飞鸿居。
首尾相接后,空中似乎“叮”的一声,一道道烟花从湖边腾起。黑色的天幕上,绽放开一朵朵金灿灿、流光溢彩的琉璃灯。
整个栖夜湖都成了琉璃仙境,身处其中的人恍惚以为自己抬手就能摘到日月星辰。
飞鸿居二楼的某个雅间里,二皇子和三皇子并肩站在窗边。
他们抬头看着头顶绚烂的夜幕,又看向周围被这美景震撼住的人。
二皇子忽然开口:“我记得这飞鸿居背后的人,是陈最的那个妹妹?”
三皇子点头,“原先是她和全安商会的二少爷合开的,不知道后来锦安他们又怎么掺合进来了。”
二皇子目光灼灼,眼中带着勃发的野心。
“三皇弟,你说我要是向父皇请求,给我和陈最的妹妹赐婚,怎么样?”
三皇子愣住了。
二皇子勾起唇笑了起来:“陈最这个妹妹啊,我记得长得还挺好看的。虽然身份低了点,但看在飞鸿居的份上,本皇子给她一个侧妃的身份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