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热闹盈盈,侯府却一片死寂。
晋无忧跪在门外台阶下的青石板上,屋里晋侯爷沉着脸,一言不发。
侯夫人站在门口,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实在忍不住转头回来求晋侯爷:“侯爷,无忧今日也是被人所害,这跟他没有关系啊。”
晋侯爷阖着眼,没有应她的意思。
侯夫人继续说:“今日的事,很明显就是虞非晚那个小贱人,妄图攀我们侯府富贵,无忧只是着了她的道。”
晋侯爷倏地睁开了眼,冷喝:“蠢妇!到了现在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侯夫人惶惶,这时侯府的管家匆匆走了进来。
“侯爷我们将府上搜遍了,也没找到那两人。”
晋侯爷的脸色更难看,重重一拍桌子,阴沉沉地道:“府上都混了其他人安插进来的叛徒了,你们一个个的,还毫无知觉?”
“侯爷恕罪。”老管家立马跪下认罪。
侯夫人还没搞清楚情况,问:“什么叛徒?”
晋侯爷大怒,吼了出来:“一个小厮、一个丫鬟跑到客人面前将府上的丑事,抖落了出去,你还没察觉到不正常吗?”
“我看你这个家当的越来越糊涂了,若是当不了,就换人来当。”
侯夫人脸色顿时煞白,一会儿反应过来了。“这两人是谁派来的?范家?”
侯夫人到现在还对虞非晚恨的咬牙切齿,她以为是虞非晚故意将事情捅到众人面前,让众人看到她和晋无忧有了肌肤之亲。
“范家?小小一个范家能在我侯府安插人?我看你不是糊涂了,你根本就是没脑子!”晋侯爷怒吼,“今天的事谁得利最大?你还看不清吗?除了陈最和温迎,还有谁?”
“为什么?”侯夫人惊愕,完全不相信,“他们怎么可能设计这一出呢?难道温迎就是为了解除婚约?可她不是一直想嫁进侯府吗?”
“那你去问你的好儿子去!侯府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晋侯爷怒得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侯夫人还是不敢相信,走到门外,问跪着的晋无忧:“你爹说今日的事,是温迎和陈最一手谋划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晋无忧抬起头,脸上露出惊愕和迷茫。
“娘,若是温迎做的,那她是为了什么?我名声被毁,她未来侯夫人的位置也没了。”
这时管家忍不住开口了:“少爷,温家姑娘今日可是退了婚的。”
晋无忧半晌才反应过来:“所以她一开始就是为了跟我退婚?她好好的侯夫人不当,她退婚干什么?”
晋无忧觉得荒谬。
但他忽然想到今日温迎看他时,冰冷刺骨的眼神。
他心口一悸,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温迎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跟他解除婚约。
*
同样范家,今晚也是凄凄惨惨。
虞非晚跪在地上,眼睛红肿,不时从眼眶里聚起一滴泪,缓缓流过脸颊。
无声无息的样子让上方的虞贞更加心疼。
“老爷你也看到了,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晚儿也是无辜的。现在侯府的人要欺辱晚儿,说什么我们也不能同意。”
范开诚没开口,坐在下方右边的范倾月先开口了。“这能怪得了谁,还不是她自作自受,上赶着去当人家侯府的妾室。娘你看开点,就算是妾室,那也是侯府的妾室,一般人还攀不上。”
虞非晚低泣一声,决绝地说:“姑父,姑母,晚儿今日给范府蒙羞了。我已经无颜面对姑父姑母了,请姑父姑母准我离开范家,以后再也不连累范家。”
“你闭嘴!”虞贞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范倾月你怒骂,“你还有没有一点了良心?晚儿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都已经嫁出去了,范家的事你管不着了。”
范倾月也“噌”地站了起来,怒声说:“我管不着了?是你压根没把我当成你的女儿吧?虞非晚干出这样的事,你知道以后外面那些人会怎么说范家女吗?”
“你让以后府上其他姐妹,怎么嫁人?你让我在婆家以后怎么自处?”
“你只关心你的晚儿有没有受委屈?是她不要脸爬别人的床,而不是我?!”
“你!你!”虞贞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站都站不稳。
虞非晚哭着说:“大姐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跟姑母生气……”
“轮到你来插话了吗?!”范倾月狠狠地瞪她一眼,气不过上前想踹她一脚,却被旁边的范长凌拦住了。
“大姐你如此吵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范倾月看着范长凌冷冷的眼神,又看向旁边一脸哀色的范莫寒,最后落到虞贞身上。
“我才姓范!可这却不是我的家了!”
范倾月大笑两声,甩袖离开了。
“大姐。”范莫寒站了起来,但范倾月已经没影了。
范莫寒转身,捏了捏眉心问:“爹娘这事确实是四妹做错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挽回范家的名声。”
虞贞坐下落泪:“我的晚儿可怎么办啊,以后让她怎么嫁人啊。”
范开诚始终沉着脸,这会儿忽然问:“你们说这背后是温迎搞得鬼?”
虞非晚楚楚可怜地说:“我昏过去之前只看到了五妹的脸,等我醒来已经,已经成那样了。我知道五妹是生气小侯爷送我簪子的事,但这件事我已经跟五妹解释过了,她一直不相信我。”
范开诚问:“所以温迎哪来这个本事布这么一个局?”
虞非晚摇头,默默掉眼泪。
“我看是陈最搞的鬼。”范长凌开口,声音冷漠,“我听四妹说了,从陈最回京开始,温迎就不对劲了,处处跟我们唱反调。这背后肯定是陈最在怂恿她,否则凭温迎那点胆量,怎么敢搬出范家。”
范莫寒张了张唇,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范开诚瞥了一眼虞非晚,站了起来冷声说:“你在范家教养多年,如今犯了事,连累的是我们范家。范家还有这么多未出阁的女子,不能受你连累。”
“明日你就搬出府,京中有其他宅子可以让你住。在你进长乐侯府之前,就不要到范家来了。”
“老爷!”虞贞脸色煞白煞白的,“你这不是要晚儿的命么,她是无辜的,她是被人害得。现在她落到这个地步,我们不应该让长乐侯府娶她吗?!”
范开诚皱起眉, 压着怒气说:“长乐侯府是什么身份?她还想以正妻身份进去?一个妾室已经算是给她的脸了。”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不用再议了。”范开诚一甩袖子,怒气沉沉地离开了。
虞非晚白着脸呆愣在地上,仿佛天塌下来一般。
虞贞抱着虞非晚痛哭:“这可怎么办啊,我可怜的晚儿,命怎么这么苦……”
虞非晚心中生起厌恶来了,虞贞只会哭,遇上事一点都帮不上她。
虞非晚压着心底的憎恨和愤怒,幽幽抬起头看向范莫寒和范长凌。
她知道自己含着泪,微微抬起下巴的样子最惹人怜爱。
“大哥,二哥你们帮帮我。”
她伸手两根又白又嫩的手指,意味不明地勾住了范莫寒和范长凌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