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匆匆结束,圣上回过皇宫就让锦衣卫全城搜查起刺客来了。
萧家二公子被歹人断了一条手臂,据说萧贵妃每日以泪洗面,萧家也连番上折子要严惩凶手。
温迎在府里养伤,这些事情都是陈最让包曲来跟她说的。
自那日猎场回来,陈最似乎愿意将这些朝堂上的事,跟她说上几句。
只是陈最从不来找她,温迎也没去前院找过陈最。
两人默契地因为莫名的别扭保持着距离。
或许也只是温迎一个人觉得别扭。
温迎伤重,云然就跟在她身边照顾她身体。
但范家已经来人请她好几次了,先是范莫寒和范哲旭,后来又是范大老爷身边的侍卫。
说是范大老爷要见她。
前两个温迎见都没见,但最后一个温迎还是见了人。
只不过温迎是让人扶着去了正厅,她脸色虚白,站都站不稳,说话也是说一句就喘三句的样子。
范大老爷身边的侍卫一看温迎的脸色,只好传达了范大老爷的意思后,就离开了。
温迎知道,是范家人按耐不住了。
那日在猎场,陈最因她伤了虞非晚。
虞非晚的膝盖已经是第二次受伤了,上次的伤还没好,就强忍着去猎场。
如今只怕一时半会都好不了了。
虞非晚要是好不了,范大夫人只会将气怪在她头上,如今将范大老爷请出来,就是为了仗着长辈身份压温迎一头。
她这个大舅最不喜后宅妇人争闹不休,以往他也从不管后宅的事。
这次却要为虞非晚出头了吗?
还是说为了别的?
以往温迎没多想,但那日陈最跟她说,父亲死后有一支暗卫不知所踪。
八年过去了,京中都还有人惦记着这支秘密暗卫。
那谨小慎微从不沾染是非,说的难听点就是自私自利的大舅,当初为何会同意将她接进范家?还告诉她范家以后就是她的家。
当时的温家根本没有人敢插手,圣上随时都可能下圣旨诛九族。
范家收留温迎,不怕被牵连吗?
*
范家内院外的偏厅里。
当大夫说出以后四小姐的双腿可能会留下残疾,若不好好将养着,甚至会瘫痪的消息后,虞贞差点昏了过去。
“你听到了吗?晚儿以后可怎么办啊!”
虞贞哭声凄厉,悲痛欲绝,一旁的两个男人都皱起了眉。
虞贞猛地抓住范大老爷的衣袖,痛恨又哀求地说:“老爷,妾身娘家早年遭逢大难,如今就留下这一个独苗。这些年她承欢在你我膝下,已经比亲女儿还要亲了。”
“老爷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晚儿,被陈最还有温迎这两个贱人,欺辱到如此吗?!”
范大老爷沉下脸,呵斥:“你是当家主母又哭又闹,像什么话?”
“老爷……”虞贞不可置信,被眼前人的冷漠惊到全身发寒,“我这些年为你操持后宅,辛苦不说了,一句怨言都没有。如今我请你为晚儿做主,你却冷漠到置之不理吗?”
范大老爷袍袖一甩,站了起来怒声道:“谁说我不管了,我这不是已经人让人叫温迎回来了。”
虞贞眼里迸发出恶毒的狠意:“老爷就应该打死那个小贱人!当初就不应该将她接回府上,否则也不会害得我晚儿这么苦。”
“母亲!”范莫寒忙喝止。
“荒唐!”范大老爷震怒,“这是你当家主母应该说的话吗?你的慈善之心,包容之心呢?”
“晚儿都被害得这么惨了,我还要什么慈善之心?!”
“毒妇!毒妇!”
范大老爷指着她,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了。
范莫寒看着虞贞痛恨交加的样子,自责地说:“母亲,此事是儿子没保护好四妹。”
“啪。”虞贞上前扇了他一巴掌。
“范莫寒!晚儿要是有事,那就是在挖你娘的心肝啊。你却任由她被别人欺辱,你可想过你娘会有多难难受?”
“你们都不敢对上陈最,我敢!还有那个贱人温迎,我要砍了她的双腿,给晚儿赔罪!”
范莫寒皱起眉,不知怎么他听着这话特别刺耳。
他又想起那日猎场小院里温迎平静到冷漠的眼神。
温迎根本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他是怪罪她,还是信她,她都无所谓。
她是做给陈最看的。
自始至终陈最都没怀疑过温迎,这才是她要的哥哥吗?
可他从来不偏袒谁,自持从未偏颇过。
可为什么五妹觉得他不公,四妹如今也开始怨恨他。
范莫寒心中发痛,既为四妹身上的伤,也为五妹如今根本不愿见他。
范莫寒失神地离开了,等人走后,虞贞扑到旁边的桌子上痛哭。
这偌大的范家,没有人能为她的晚儿做主。
难道要让晚儿白白咽下这口气吗?
旁边的嬷嬷劝道:“夫人不是还有二少爷吗?二少爷自小最疼四小姐了,他一定会给四小姐出气的。”
虞贞猛地回过神来。
对了对了,她名下两儿一女,最喜欢晚儿的却是她的二儿子范长凌。
在范家,范莫寒他们这一辈大部分都从文,只有她的二儿子从小擅武,早早从了军,如今在五军营中已升到正五品的千户了。
这官职比范莫寒还要高了。
只不过因他长期在军营中,很少回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若是将晚儿遭受的苦,告诉长凌,他一定会给他妹妹做主的。
小时候他这个二哥,就格外疼爱晚儿。有次知道温迎将晚儿最喜欢的衣裳划烂了,他带着人直接将温迎所有的新衣服,当着她的面一点点剪碎。
自那之后温迎就很怕范长凌,看到范长凌都躲着走。
虞贞想到便要给范长凌写信,她迫不及待要看到范长凌去收拾温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