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如今急需要银子。
飞鸿居还没开业,但为了造势,大把银子已经花了出去。
还有廖潮这边的商队,若要将这些人全用起来,前期也需要不少银子。
温迎捏了捏眉心,看来她还是得想办法多挣钱。
温迎低着头喝茶思索着赚钱的路数,若青和朝雨站在她身后,眼神复杂。
若青掩不住心思,过了会儿,忍不住问:“小姐……您是想做什么?”
以前的小姐不是这样的。
如今的小姐做的每件事似乎都有深意,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若青心里隐隐很担心。
温迎回头,看向朝雨,果然眼中也是担忧的神色。
温迎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们我想做什么,不过……你们放心,我一不会谋害他人,二不会伤害自己。”
温迎理着衣袖,抬起眼看向屋外澄澈的天空。
“等那一天到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朝雨忽然跪了下来,若青茫然也忙跟着跪了下来。
朝雨低头说:“小姐,奴婢是大少爷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儿,跟着楚侍卫学过一点拳脚功夫。奴婢来到小姐身边的时候,大少爷就说过,奴婢以后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人。”
“奴婢这条命是小姐的,不管小姐想做什么,奴婢都会为小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若青见朝雨说的很凝重,虽然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点头说:“奴婢也是。”
温迎叹了口气,朝雨比若青聪明,大概猜出她想做的事。
温迎不告诉她们,是不想她们思虑太多。
上一世的若青,为了护她死在了晋府的偏院里。
这一世她步步都不能错,而她也要保护身边的人,不能因为她的愚蠢和过失,而丢了性命。
温迎起身将她们两个扶了起来,“你们起来吧,我需要用到你们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帮我办事。”
朝雨和若青两人这才起身,温迎坐了回去,忽然想起什么问:“陈最回来了吗?”
温迎想起了陈最的伤,陈最一句话不说,她怎么都放心不下。
若青道:“李管家说大少爷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
“我去看看。”
温迎去了陈最的院子,但她刚走到院门前,就见李管家匆匆赶来了。
“李管家出什么事了?”
“大小姐,和昌公主殿下来了,要见少爷呢。但大少爷又说不见……”
温迎眉头一挑,还没说话,就见和昌公主大步走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府上的一个丫鬟,苦着脸说:“大小姐公主非要见大少爷,奴婢拦不住……”
和昌公主骄横地说:“哼,我看谁敢拦本公主。”
“公主殿下。”温迎行礼,“公主殿下前来,府上招待不周。请公主移步前厅,臣女让人奉茶。”
“温迎你要拦我?”和昌往前逼近一步,冷冷地看着她。
温迎敛着眸,陈最不见和昌是不是因为身上有伤?
温迎琢磨不准,便不敢让和昌进去。
“好你个温迎,你真敢拦本公主?!”和昌大怒,“你算个什么东西,来人给我掌嘴。”
和昌身后带着的侍女,立马走到温迎面前。
温迎捏紧了手指,她若是躲开,怕是会给陈最招来麻烦。
她眼睫颤了颤,垂下了眼,一动不动。
但忽然耳边响起一阵轻微的风声,眼前的侍女痛叫一声,弯腰倒了下去。
温迎怔了怔,随后回过头。
门前廊下的黑衣男子,英眉挺鼻,一双眼漆黑如墨,透出冷漠凌然的光。他束手而立,脊背笔直,犹如一把将出未出的冷剑。
锋芒毕露,野性张扬。
和昌看向走出来的陈最,又看向自己侍女手心上扎着的匕首。
“陈最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主的人,你都敢动?!”
陈最抬步走下台阶,淡声道:“公主殿下管不好自己的侍女,那臣便勉为其难,替公主管一管。”
和昌气得胸膛起伏,“陈最!我定要禀报父皇,让他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
陈最:“请便。”
和昌愤怒到了极点,咬着牙却对陈最没有任何办法。
她一开始喜欢陈最,就是喜欢他身上的野性。她身为皇家公主,看过太多男子。那些所谓的优秀青年才俊,根本比不上陈最。
她是公主,自然要驯最烈的那头孤狼。
可偏偏她使尽了手段,陈最也不为所动。
和昌咬牙,目光忽然落在温迎身上。她笑了起来,道:“半个月后就是秋猎了,到时候温小姐可一定要出行。你是陈最的妹妹,本公主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陈最倏地皱起了眉。
和昌满意了,她冷笑一声,带着人转身离开。
温迎转过身,问陈最:“秋猎我能参加吗?”
“你想去?”
温迎点头。
上一世,陈最就是在此次秋猎上,被和昌公主污蔑,最后被下了诏狱的。
“想去便去。”陈最道,“公主那里你不用多忍让,她翻不起什么大浪。”
温迎心中暗道, 上一世你可就是着了和昌的道,这一世她说什么都要看着。
温迎跟着陈最进了屋,见周边都是自己人了,她才问:“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无碍。”
温迎不信,怀疑地耸了耸鼻子。
陈最戏谑地勾起唇,“闻到什么了?”
“什么都闻不到。”
温迎眯起了眼,陈最身上肯定有伤。
她盯着陈最,忽然伸手抓住了陈最的衣领。
陈最挑了下眉,戏谑地道:“温迎你从哪学的,连男子的衣服都敢扒了?”
“哥哥。”温迎弯起眼睛笑着说,“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陈最不为所动:“我说了已经无碍了。”
“那我就再检查看看。”
温迎说着就要将衣领往下扯,陈最忽然抬手在她手腕上弹了一下。
温迎整条手臂猛地一酸,脱力地垂了下来。
陈最往后退了一步,坐到了椅子上。他撩起眼皮,语气莫名:“温迎你这么想看我的身体?”
温迎强调:“是看伤口!”
“有什么区别?虽然你叫我哥哥,但你我并没有血缘关系。我若是被你看光了,以后还怎么娶妻?”
温迎瞪大了眼。
“陈最你要点脸吧!”
“这会儿又不叫哥哥了?”陈最笑了起来。
温迎捏着拳头,心中劝慰自己,别跟陈最生气。陈最这张嘴,她又不是没领教过,气个半死,吃亏的还是自己。
但她如此安慰,还是压不下气。
眼眶渐渐都憋红了。
陈最一怔,慢慢道:“你喊声哥哥,哥哥我就让你看。”
“哥哥。”
女孩的声音绵软,带着点闷闷的鼻音。吴侬软调,像极了融融春日里响起的江南评弹。
陈最心头猛地一跳,脸上带笑的表情都僵硬了。
良久后他沉默地解开了衣带,袒露了胸膛。
温迎一眼看到他腰腹上包扎的伤口了,缠着腰腹的细布已经浸出了一大片血。
温迎瞳孔一缩,怒声道:“你还说没事,伤口都崩开了!”
“这点伤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陈最的话没说完,就被温迎喝住了。“闭嘴!”
陈最眉骨动了动,舌尖抵住尖牙,轻“啧”了一声,却什么话都没说。
温迎紧张地给他处理伤口,又重新上了药。
小姑娘的手指又软又烫,划过皮肤的时候,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这是很奇特的感觉。
陈最从没让女人近过身,至于温迎,应该算不到女人的行列。
对于温迎,他大部分印象都留在八年前,那个对他凶巴巴的,又爱哭的小女孩。
不过除了温迎,也不会有其他女人靠他这么近了。
陈垂垂下眼睫,敛住眼底的异色。
直到温迎包扎结束了,他才笑着问:“我可以穿衣服了吗?”
温迎闷闷“嗯”了一声,站了起来。
等陈最将衣服披上,温迎问:“陛下会为你和和昌公主赐婚吗?”
陈最摇头:“不会。”
“因为萧家?还是因为二皇子?”
陈最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眼神犀利:“谁跟你说的这些话?”
温迎不答,反而说:“看来我猜对了。”
“萧家本就是世族大家,有萧家做后盾,二皇子的势力已经很强了。若你再娶了和昌公主……除非你卸了兵权,否则陛下不会同意。”
陈最眯起了眼,打量着温迎。
温迎笑了一声,却不再多说了。
“你好好休息,这几日能不出去就别出去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了。
她需要让陈最知道,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她要报仇、她要翻案,陈最的信任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