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了这次的交流会会让她们这几个一年级参加个人赛时,她就知道会自己会再见到真希。
“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啊,这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只是两年没见而已,从出生开始算起,先前的十多年都一直黏在一起,还没待够吗?
但事实上,是她太高估了自己。
上次在四条河原町短短两面便让禅院真依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人们常说,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
可她们明明长得一模一样。
不对,是不一样的。
“真依的眼睛更好看,眼角更翘,睫毛也更纤长。”这是小时候真希用来讨哭鼻子的真依开心时说过的,那天哭鼻子的缘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那时候痛哭流涕的事,现在却一点也回想不起来。她只记得说完这句话后对方在自己耳旁塞了一朵淡粉色的小花,然后用那双只比自己大了一丁点儿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说“真依,真漂亮。”
…
溢满自己童年的人,如今看着,却觉得好陌生。
“比赛开始”的话音一出,瞄准真希头部的子弹便随着“砰!”的一声射出。
真希腾空翻了个跟头轻巧躲开,但随后的枪声四起,场地空旷没有任何掩体,真希只能靠着敏捷的反应躲闪,或利用咒具弹开子弹。
“咒术师居然可以用手枪吗?被打中会死的吧?”
“是橡胶子弹所以就算打到了也没关系。”
听着悠奈这样的解释绮罗罗放心了不少。
“但是感觉真依酱用冷兵器还是很吃亏欸。”
“鲑鱼子。”(不会)
胖达点点头说道:“棘说得没错,相信真希的体术吧。”
很快场上局势改变,真依枪里的子弹用光了,趁着她换弹的时候,只见真希右脚蹬地接力,左脚点地,俯身压低手里的咒具顺势飞奔向真依。
咒具的刀刃被布缠着,末端金色的位置绑着的粉布随着动作在空中舞动,在空气中留下残影。
在家受训时,真希就比她要勤奋刻苦许多。被真依避之不及的体术训练,真希却总是苦中作乐,跟着师傅学习完新的招式后会在空闲时间反复练习。体术永远碾压她一层。
没见的这两年,想必她也和在家里一样刻苦训练吧…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真依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换弹的同时尽量拉开距离,远离真希的进攻。
子弹重新上膛,按照道理“距离越近,枪不仅准速度还更快”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对手应该想办法远离躲避才是,子弹在咒具上弹开,子弹穿过真希的鬓角向后飞去。对方依旧强势进攻,想方设法地拉近她们之间的距离。
能控制一根棍子粗细的东西挡开子弹,这种功夫绝不是一两日能练成的。
真希手里的咒具猛地砸向真依,使得真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唔…”
真依吃痛地逃开,庆幸自己中午没有吃得太饱,否则非得把午饭悉数吐在这里不可。
“你的体术没什么长进啊,小妹。”
…
不一样的,不只是眼睛。
“真希她有我所没有的才能。”
她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呢?
是从小时在溪边捉蜻蜓,发现自己的反应远不如姐姐快?
还是师傅教习时说自己的四肢不及姐姐协调?
亦或是受了鞭笞,姐姐的伤永远比自己好得更快些?
从血液,到三餐吃食,一直都是对半平分的两姐妹,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
真依的第二堂子弹又快用光了。算计着子弹数量的真希这次不打算再给她装填的时间。
随着她心中默数着第六发子弹射出,真希弓步下压变成扑步,猛然蓄力,爆步而起,越步将咒具扎朝对方脚下扎去。
「构筑术式」
以自身咒力为基础,从零开始构筑物质。但与“领域展开”的在结界内将生得领域具现化的方式不同,构筑术式生成的物质,在术式结束后也不会消失。因此咒力的消耗非常剧烈,会对身体造成很大负担。
这是真依从没告诉过姐姐的东西,她的术式。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却在离头部一拳的位置停下。
“用手...接住了子弹?”
真希右手张开,子弹混杂着血液从她手中落下。伤脑筋似的说道:“啊...不该用手碰的...”
真依身体无碍范围内的界限是一天制造一发子弹。
没有了咒力,她更是打不过真希了。真依没什么反抗的意志任由被布料包裹着的咒具将自己打倒在地。
…
“我不如她有勇气和毅力,亦不如她有本领和决心”
…
在她看来,立川悠奈那样明知自己会输却还是一往无前的气势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为什么呢?和东堂那种家伙对拼,被黑闪打中后还要爬起来继续战斗…身体疼痛还要继续坚持比下去...
交流会而已,值得那么拼命吗?
“傻子”
和她的姐姐一样,总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令人讨厌。
她们并肩坐在一起吃饭,一起说笑时的样子也同样碍眼。
…
刀柄停在她的左侧脖颈处。鼻子里因为使用术式流出的血,漫过嘴唇顺着下巴滴下,瘫坐在地上的真依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疑问。
“为什么离开家?”
“哈?”
真希递来一个疑问的眼神,但真依的头紧低,显然是看不见她表情的。
“我不说你也能明白的吧?你不是也来京都校了吗?”
“我一点!!也不想当什么咒术师!”
真依咬紧牙关,死死用指甲抠着手心不让眼泪流出来。
“都怪你,因为你在努力,我也不得不努力。拼命、疼痛、恐惧我已经受够了!在家里被呼来唤去的有什么不好?!随便做些杂活,只要能活着不就好了吗?”说到最后,真依的声音愈发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和我一起落魄呢?”
“那样的话,我就会讨厌我自己,仅此而已。”
真希将咒具收到背后,看着尽力掩饰却依旧眼眶通红的真依说了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
真依蜷缩成一团,好像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些什么。
见此情形的庵歌姬明白胜负已定,于是高声宣布了比赛结束。
“比赛结束,胜方是,东京校方的禅院真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