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羽一把将朝朝从银戈的背上抱进了自己怀里,“哪呢!”
朝朝一指前面的悬崖,“那里!”
银戈停在崖边,看着敖羽托抱着嘴角一直上翘的阿朝,让她能摘到长在崖壁侧面的一颗古老果树上还很青涩的果子。
朝朝是高兴的吧。
朝朝确实很高兴。在花花说出‘阿朝比花花厉害’那句话时,她身心一阵舒畅,然后就几乎感觉不到属于原主的强烈攀比冲动了。
保险起见,朝朝还是来到了原主丧生的崖边。
原主当初就是为了攀比花花的收获,特意跑到这个崖边来采果子,结果一不小心摔下山崖死翘翘了。
现在她有敖羽护着,摘下了原主想要摘的果子,也算是走过了原主死亡的节点了吧。
她有种感觉,到此,她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
这一次的雌性采集活动很快就结束了。朝朝和花花全程都被自己的雄性抱着,完全没有达到锻炼适应外界的目的。
回去的当晚,花花就生产了。
她生了两只小狼崽崽。
朝朝跟着银戈一起去看了一眼,眼都没睁开的狼崽崽窝在银风的肚皮下面拱啊拱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它们的口粮。
朝朝有一瞬间的震愣的,按道理来说,花花是身穿,她一个人类的身体怎么能生出狼崽崽呢。
不过她也只烦恼了片刻而已,因为更让她担心的是自己的肚子。她也不知道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崽崽。
要是银戈的崽崽还好说,有花花的前车之鉴在眼前,她接受良好。要是怀的是敖羽的崽崽,那她就要下蛋了。
她能下蛋么?
应该是能的吧。
毕竟她拥有的是原住民的身体。
朝朝的肚皮像是吹气球一样很快就鼓了起来,膨胀的速度有点吓人。
银戈安慰她,说是兽人雌性怀孕基本上很少像花花那样需要快一年才生产的,更多的是小半年就能产下一窝小崽崽。
而朝朝很不幸的就是原住民的命了,生产速度像是被按了倍速键。在她快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大到看不见自己的脚指头了。
敖羽失落了好一阵。如果朝朝怀的是他的崽崽,早就生出蛋来了,望着早早准备好的窝,敖羽确定这一胎是银戈的。
没想到被银戈给抢先了。
敖羽也没能消极太久,很快孕期后期的朝朝就将他和银戈折磨得比怀孕的朝朝还要累人。
又过了半个月,朝朝在没有医生的护理下,无师自通地生下了三只瘦巴巴,湿淋淋的小狼崽崽。
看到小狼崽崽的第一时间,银戈就变成了兽形,舔了舔汗津津的朝朝就将三个崽崽叼到了敖羽为自己准备孵蛋的窝里去了。
敖羽没有时间去跟坏东西银戈计较,围着力竭的朝朝转来转去,心疼得不行。
昏呼呼快要昏睡过去的朝朝脑海里此刻想的竟然是这次她在数量上碾压了花花,再次胜利了!
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朝朝又给敖羽生了一个漂亮的锁骨上有翅膀胎记的雌性。
而她与花花之间的相处模式却还是延续着之前的互怼,两人也就一直这么相爱相杀地在兽世里体验寒冬里的慵懒,夏日里的清凉,比其余的雌性活得都更舒服。
她俩违背兽世法则的生活方式让她们没能拥有跟其他人一样长达两百三百的寿命。
花花艰难地熬到了一百多岁就爬不起来了,弥留之际,她拉住的不是一屋子陪伴她的伴侣和孩子,而是依旧有着年轻外貌的朝朝。
“你说,我死后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能的。”朝朝拍拍花花的手背,坚定的说。
花花笑着闭上了眼。
她真的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么?
或许在这里的一生才是她真正该有的生活吧。
巫医说花花的体质跟她们部落的雌性不太一样,加上她的雄性将她保护的太好,这才没有抵抗过冬天的一次大雪灾,患病而死。
其实花花是被一场重感冒带走了生命,但这里没有药,她也没能扛过去。
从那天起,银戈和敖羽变着法子连哄带骗地带着朝朝到处跑,锻炼她的身体。
可朝朝白嫩的脚丫子早已经不能适应外面原生态的路面,她娇嫩的皮肤也受不得严寒的侵袭。不耐热的她偏偏总是趁着银戈和敖羽不注意悄悄跑去引进部落的水潭里泡凉。
又过了五年,朝朝被银戈从水潭里捞出来带回洞穴一顿教育后,发烧发寒。
敖羽和银戈都吓坏了。
朝朝喊热的时候,敖羽就抱着她用自己的鳞片给她降温;朝朝喊冷的时候,银戈就变成兽形将她圈在自己的腹部,用蓬松的大尾巴将她捂得严严实实。
就像当初他将她就回来那样。
可是,这一次,银戈没能焐热朝朝的身体。
敖羽不停地搓着朝朝冰冷的双脚,企图给她带去热量。可他手中曾经动不动就踢踩在自己身上的脚丫子却越来越惨白。
“朝朝!”敖羽低低呢喃。
昏睡中的朝朝奇迹般地听到了这一声呼叫,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张张嘴却冻得一哆嗦。
“阿朝!”银戈抬起头,看向缩在自己腹部的冰人,也喊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害怕和乞求。
敖羽见她醒了,忙凑到她面前来,“朝朝,你饿么,想吃什么?”
朝朝从松软的尾巴下面伸出一只手来抚摸敖羽的脸,“不麻烦了,我不饿,就想看看你们。”
银戈将身子扭成一个圈,头靠在朝朝的身侧,“要不要喝点热水?”
朝朝侧头看向毛茸茸的狼头,透过绿幽幽的狼眸,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只狼。
“雪戈!”
银戈绿色的眸子猛地收缩,又飞快扩散开来。
依稀记得很多年前,他在鹰兽的洞穴里找到快被冻死的阿朝时,意识不清的阿朝也曾这么喊过自己。
“雪戈是谁?”他问。
意识开始涣散的朝朝也问:“你是谁?”
银戈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了,只看着瞳孔不再聚焦的朝朝,低低喊出一声:“朝朝!”
这是银戈第一次喊她朝朝。
意识消失的最后,朝朝好像听到一道如玉石鸣的男人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是敖戈,记住了,我是敖戈。”
不是敖羽,不是银戈。
也不是雪戈。
是敖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