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从打开的车窗刮进来,吹得朝朝一个激灵抖,赶忙收回视线。还是先离开吧。
刚要发动汽车才发现她车子前后都紧紧贴停着汽车,左边只够一辆车行驶宽度,右边是路牙子沟渠。
“靠!”她这要怎么出去,把车托手里举着调头离开么。
严老太太的灵堂设在严家老家镇上的祖宅里,从严家到主路的这一条路并不宽,勉强只够两辆车相汇,现在从严家门口一直到主路差不多一公里的小路上,全部都挤挤挨挨停着车,只留下一半路面供车辆行驶到前面的一处空地可以调头离开。
空地距离朝朝的车子很近,可她现在就是被卡在了两辆车子的中间出不去。
近在咫尺却挪不过去。
就很气人。
前后车子加起来也就半米多的距离,她水平有限,一时无措,趴在车窗上叹气。
这严赫绝对克她。
早早远离才好。
朝朝想着要不要先去找严赫看看她前后的车子都是谁的,让他们来挪一挪车子。
可她实在是不想看见那人的脸,她怕自己忍不住撕裂他霸总的脸面,问问他是不是觉得霸总就该配朵小白花,不然都称不上合格的霸总?
“啊,真是气死我了!”不到万不得已,朝朝不想去找严赫帮忙,折磨着方向盘想尽一切办法要将车子从前后夹击里解救出来。
她名义上的未婚夫,都不知道出来送一送未婚妻的么?亏她还巴巴跑到乡下来给他奶奶送行呢。
没良心的狗东西,活该小娇妻带球跑!
朝朝忍不住又忿忿骂了一句,就听前面车子的阴影里传来一声轻笑。朝朝趴在车窗上抬眼望去,一个看上去一米八以上的高个子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也正看着她。
朝朝撇撇嘴,她是淑女,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被人看到听到自己骂脏话呢。
朝朝瞥开眼睛,认真且小心地一把把挪着车子。
可男人却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朝朝。
“你先走,我的车要出来了!”
“你,出得来么?”
朝朝:-----
看破不说破。
这也不是什么好人。
就在朝朝不知怎么回怼时,又有人从远处快速往这边跑了过来,啪啪的皮鞋落地声在夜色里由远及近,引得朝朝再次看过去。
她没看到一直杵在自己车前的男人却依旧盯着她的脸在看。
来人停在了朝朝的车门前,却是先对这男人说话:“陆表弟,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又转头看向车里的的朝朝,“你怎么还在这里?”
朝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她为什么还在这里。真以为她愿意留在这里么。
来人正是严赫,那个标配小白花的脑残霸总。
“严总过来该不会是专门来问问题的吧。”
严赫有些疑惑司明朝对自己态度的突然转变,以前见了自己都是微笑得体的贵女模样,刚刚在奶奶的灵堂上她还柔声细语地对他说:“严赫哥,节哀啊!”
现在怎么是严总了。
可他没时间浪费在琢磨司明朝的态度的事情上,蒋芝芝特意为他从公司跑到下乡来送文件给他。也不知道那样一个迷糊鬼怎么一个人开车准确找到这里来的。
如果朝朝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肯定要tui他一脸,导航要不要了解一下。她不也是独自一人开车过来送他老奶最后一程的么,怎么区别对待那么明显。
哼,幸好她不知道,不然得怄死。
“陆表弟,你怎么不进去陪着张奶奶?”严赫直接忽视司明朝,转而问站着没说话的男人。
男人依旧没有回答严赫的问题,只抱胸问一脸不耐烦的朝朝:“需要我帮你把车子挪出来么?”
朝朝疑惑:“你能挪得出来?”
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更甚的是在这男人跟自己说话的第一时间,她就锁了车门,不动声色上升了一半的车窗。
开玩笑,这黑咕隆咚的,谁知道对面的是牛鬼神蛇啊。
夜色有点浓,车旁的人又是背光而立,朝朝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倒是严赫狗拿耗子地开口了:“原来你是技术不到家出不来啊,我说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朝朝:-----
信不信她脱下八厘米的高跟鞋给他身上钉耳钉!
“你放心,陆表弟是玩赛车的,让他帮你挪出来!”严赫伸长脖子往前面看了一眼,有道远光灯从车队后面闪了闪。
远光灯将严赫脸上宠溺的笑照得分毫毕现,他却毫不掩饰。“我有事,表弟你帮忙帮她挪下车吧!”
说完连看都没看朝朝一眼就狗见了肉骨头般地往朝朝后面的车队走去。抬脚前还捋了捋做好的造型刘海。
朝朝终是忍不住侧脸翻了个白眼。
德行,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不远处的灵堂里还躺着他尸骨未寒的奶奶,这就精虫上脑,春风得意马蹄疾了!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人看在眼里了。
“我帮你挪车?”男人往前走了两步,离得朝朝更近了些。
朝朝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他看着很年轻,俊俏的少年模样。整张脸被车灯的光照打下深深的侧影,即使这样也让人难以忽视他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朝朝看不懂他眼里像是化不开的浓雾是什么。
他五官轮廓分明,尤其是鼻子和嘴唇,带着男人分明的棱角。一身的反骨从下半张脸上呼之欲出。
朝朝忍不住视线上移又对上了他的眼睛。幸好有这双桃花眼,将那叛逆劲儿生生压了下去。
他正对着她笑,脸上是一种既张扬又像是乖巧的矛盾感。
朝朝回以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朝朝打开车门下车,改让陆表弟上,她则是站到旁边的空地上帮忙留心剐蹭。
事实证明,玩赛车的开个车来就是玩,每当朝朝想要出声提醒要剐到别人车时,这人就能立马停下继续打方向。
眼见着没自己什么事,朝朝干脆抱臂当观众。
她不但做了陆表弟炫技的观众,还好巧不巧地看到了跟她车子仅仅隔了两辆汽车之远的黑色商务车里场景,做起了霸总温柔摘花的观众。
那两人开着车里的顶灯,头挨着头在看同一份文件。推拉式的车门开着,严赫那傻狗一条腿还滋溜在外面。
这是彰显他腿长么?
不就看个文件么,需要把头都埋到人家颈窝里去凑着看?
既然他连门都不关地肆意散发骚气,朝朝也乐得无聊看戏,她仔细观察着被严赫挤到缩成一团的小白花。神情局促慌张不像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