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那是不是燕先生的马车!”
朝朝正要跨上马车的动作一停,顺着樱桃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辆马车正从不远处驶了过来,车辕上坐着的正是燕先生的小厮雪松。
车厢里的人无疑就是燕先生了。
朝朝一缩脖子,将自己挡在马车后面,同时还不忘将樱桃也拉了过来。
燕华清的马车很快就从她们身边经过了,没有引起雪松的注意。
“小姐?”樱桃有些不解地看向朝朝,路上遇见自己的先生不应该要上前问好么。
燕先生人那么好,对小姐的学业如此上心,比以前所有的夫子都要有耐心。
朝朝嫌弃地瞥一眼驶远的马车转而又瞪向小丫鬟,一指头戳在樱桃的额头,“你懂什么,大好的游玩日子遇上一直看着你练字背书的老夫子,多扫兴的事!”
樱桃摸了摸被戳的额头扶着朝朝上了马车。
摇着团扇,听着外面哒哒的马蹄声不时接受来自樱桃的投喂,逍遥得很。
除了有些闷热。
撩开车帘一角透透气,望着外面咸蛋黄一样金色流淌的夕阳,朝朝有一瞬静心。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夕阳,还有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不同的面孔却有着对自己一模一样的宠爱。
这个世界里,他还没来找自己,也不知这次他会是个什么身份。看来下次她要一开局就让无幽帮她把人找出来。
她有点不喜欢漫无目的的等待了。
他是谁呢?
是怎么做到一直跟着自己来不同的世界的呢。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无幽说它是想让她品尝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然后乖乖孵化崛起。
他呢?
朝朝一时想得出神,她好像有了想要做的事情。
手中的团扇继续扇动了起来,朝朝没再看绚烂的夕阳一眼,一个人的黄昏只会让人感觉孤单。
她看着渐渐开始热闹起来的街道,心中对某人的思念犹如破茧欲出的彩蝶,漂亮让人期待。
这会儿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有归家的人,也有刚出门赴宴玩耍的,朝朝的马车走走停停好一会儿才快到西街。
“前面是不是到了西街卖糖炒栗子的地方了?”朝朝问。
樱桃探头看了一眼回答:“是的,小姐。”
“小姐要樱桃去买一包带回府么?”
马车晃晃悠悠地让朝朝有些不舒服,她压下团扇,捏着裙摆说:“走,我们一起去买,正好出去走走。”
“小姐,外面人很多!”虽然小姐吃过很多次西街的糖炒栗子,但都是在马车里等着她去买的,小姐从没有进去过西街。
“嗯,快点!”朝朝催促着,已经打开马车门弯腰出去了。
街面上的人并不是很多,马车的走走停停还是因为车辆架势需要不停避让行人或者来往的其他马车,这才那么慢悠悠。
樱桃护着朝朝很快在西街的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小铺子里买了一纸兜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转身打算回去找自己的马车。
一扭头又看到了熟悉的另一辆马车与小厮。
不久前在百味斋门口刚见过的,燕华清的马车与他的小厮雪松。
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
朝朝的目光从她曾经坐过一次的青布马车上移到了马车旁边的一座三层高的酒楼。
“红袖招。”朝朝念了一遍牌匾上的名字,觉得这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可也没见有花枝招展的姐姐们站台拉客什么,门口迎客的也是穿着正经的店小二。
雪松听从主子的吩咐从车厢里取出他想要的东西后正准备进楼里,敏锐的发现有人在盯着他。这些天遇到了太多这样的事情了,他不动声色的用余光偷偷反观察,就看到了街道对面的白家小姐主仆。
他只当没发现她们,抱着主子的琴进了楼。
朝朝紧随其后站在了红袖招门口,探头探脑往里张望,手里还捏着一枚被炒得裂开一道口子的栗子。一看就是谁家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出来瞎溜达了。
门口的小二双手垂在身前,上前询问:“这位小姐,您在这里有约么?”
咦?“我可以进去?”看来这里不是妓院嘛,女子也是可以进去的。
是她小人之心了。
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燕先生怎可能会去那样的腌臜之地呢。
小二瞧出来面前的大小姐就是纯属好奇才过来的,他笑着回道:“这位小姐,这里虽然没有规定女子不能进,但是您有预定的厢房么?”
还要预定?
“我是跟刚刚进去的人一起的。”朝朝转了转手里的栗子,已经不那么烫手了,但她对红袖招的好奇心远超了吃栗子的热爱。
小二一脸怀疑,仍站在门口没有为她引路。
“刚刚进去的是雪松,燕先生的小厮!”
小二一顿,腰更弯了些,刚要侧身请她进去,雪松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为何,先生在里面么,我跟先生见个礼就走,不用留我用膳的。”
已经退到一边的小二,眉头跳了跳,低头回到门里。
雪松有些为难,被主子的学生看到风光霁月的先生来风月场所就已经够别扭了,这学生还是个女子。
看白七小姐一脸茫然无所知的样子,他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将人打发走。
他把人引到离红袖招大门三四米开外的地方。
“七小姐,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赶快回去。”雪松咳嗽一声再次提醒。
朝朝眨眨眼,这难道真是妓院不成?
看不出来呀,燕华清也蛮会玩的嘛。
嘿嘿。
朝朝坏心眼地凑近雪松,吓得雪松连退两步。
“干嘛,我会吃人么!”朝朝杏眼一瞪不准他退,再次靠近雪松,“这是不是妓院?我怎么没看到招揽客人的美人姐姐们?”
朝朝小声地问,雪松却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白家的七小姐如此大胆,问得明目张胆。这让雪松要怎么回答。
“哎,是不是呀?”朝朝退了一步,戏谑地又催问了一遍。
“不,不是!”雪松支吾回答,“总之七小姐还是赶快回去吧。晚了白夫人该担心了。”
朝朝更好奇了,既然不是妓院,为什么又不是她能来的地方呢?
难道,“是南风馆?”
雪松额头青筋都被憋得凸起了。“不是。”
“那是什么?”
可雪松又回答不出来,憋着一口气不说话。
朝朝以团扇遮住口鼻嘿嘿坏笑,眼波流转间再次打量这座奇怪的三层小楼,刚抬起的眼就与二楼临窗而立的人来了个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