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在柔和的暖流里舒适地翻了翻身,动作轻巧地犹如流质。她的眼仍旧安安静静的闭着,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在白皙盈透的下眼睑盖下一片浅浅的影子。
嘴角轻轻弯起,像是在笑,又好似她本就是这样无忧的笑颜。
那个总喜欢缠着自己的男人啊,果然就如小弟弟一样的幼稚。等他顺利登基后,局势渐渐也趋于稳定,他又不局限在朝中暗查叫秋定的人,连外放的官员一律都不放过。
最后当然没找出一个符合跟盛吾月有关联的叫秋定的男人来。
于是苻宗这个家伙在弱冠之日,给自己取的小字就叫“秋定”。至于为什么会准确到这两个字,还不是他太狡猾了。
他为了找出朝朝在意的究竟是哪个秋哪个定,他竟然----
想到这里,朝朝又翻了个身,沟通无幽道:“走吧!”
无幽:“好咧。”
适应了最初的晕眩,朝朝再次感觉到了自己后背传来实质性的坚硬,有些硌人。
已经无力吐槽无幽给她找任务目标的不靠谱了,朝朝闭着眼睛慢慢适应这具新身体。
“这是个童话世界哦。”无幽仿佛没有察觉到朝朝的冷淡,自顾自开心说道,“你只要阻止原主的父亲将白雪公主送去森林,躲过皇后的惩罚就可以了。”
好熟悉的配方。
只要---就---
每次都将任务说得如何如何简单易做,可事实呢?
没有一次是简单的。
“原主的父亲是谁?”朝朝问。
“哦,原主的父亲就是那个被恶毒皇后派去将白雪公主送去森林杀害的猎人,哈德·米切尔。他最后因为被恶毒皇后发现没有杀死白雪公主而被皇后处以绞刑了。
原主也在皇宫里当值,作为他的女儿,不可避免地被连累,被打上一个盗窃皇家珠宝的名头,成了一名女犯人。”
作为一个逼不得已的猎人,一方面他没法拒绝皇后的命令,不得不将白雪公主带出皇宫,但他也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留下了白雪公主的性命,最后自己还因此丧了命。
猎人就,有点冤。
不知道白雪公主最后跟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后有没有想起那个放她一马的猎人。
不过,这个任务听着好像真的不难。
猎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跟白雪公主和恶毒皇后都没有太大的关联。只要让他远离皇宫,让恶毒皇后找别人去完成骗公主去森林就可以了。
至于原主,就是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路人小女仆。
朝朝睁开眼,打量四周。
她这是被关禁闭了么,周围黑乎乎的,只在身侧的位置有一个不大的小窗,还被一旁的柜子挡住了一半。
捶了捶发麻的双腿,朝朝扶着柜子,慢慢站了起来。
“哦!莉莉安,你又躲在这里偷懒了?”一道细细又夸张的女声随着被从外面推开的门而涌入的细碎光亮一起扑向朝朝。
“啊,上帝呀,这要是让凯蒂发现你又躲在这里,绝对要跟大管家唠叨的。”
朝朝按了按仍有些犯疼的太阳穴,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无幽提醒道:“这是跟你一起在厨房做帮佣的奴仆劳拉!”
朝朝舔舔发干的唇,看着站在小门口,将外面的光亮堵得严严实实的圆脸女孩,开口道:“劳拉,我好像不太舒服?”
“什么,我看看!”劳拉的手摸了摸朝朝的额头,“哦,上帝呀,莉莉安你发烧了!哦,上帝呀,好烫手哦。”
朝朝:---
哦哦哦,哦你个头,好聒噪。
不过劳拉虽然有点吵,但做事还算靠谱,她将朝朝扶回了她们住的屋子,又风风火火去帮她跟女管家凯蒂请病假了。
宫廷里伺候的仆人最忌讳生病了,生怕这些工具人一样的仆人会得上什么疾病传染给主人。所以仆人一旦得病就会被立即送回住处,远离主城堡。这下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懒睡大觉了。
一觉醒来,又是漆黑一片。
朝朝很不喜欢乌漆嘛黑的环境。她从床上爬起来,望向窗外,原来是外面的天黑了。
依稀记得睡觉前还是在上午的吧,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头不晕了,就是肚子饿得厉害。
上午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没在意居住的环境。借着从窗外探进来的月光环顾四周才发现,她所在的屋子不大,除了两张一米多宽的小床外,就一张小桌子。
朝朝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桌面,又觉得劳拉不靠谱了。
都没想起给她这个病患送点食物么?
“饿死了!”摸了摸咕噜噜叫的肚子,坐了起来,无意间碰到了枕边一个红苹果和一个油纸包的东西。
好吧,她错怪劳拉了。
打开纸包,里面是几片并不完整的烤面包,还有被切坏了的培根。应该都是给贵族准备餐食的边角料。
朝朝不嫌弃地飞快进食,她的五脏庙叫嚣着快要离家出走了。
吃完烤面包又啃掉了苹果,朝朝才堪堪觉得舒服了些,距离吃饱还差那么点意思。
基本的身体保障得到满足后,朝朝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来。
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哪个节点,白雪公主有没有长大了,皇后有没有对白雪公主下手了。
生病了,也没见在宫中当差的父亲来看她。别因为自己睡了一觉而耽误了大事吧。
朝朝越想越不安,将脚往鞋子里一塞就要出门找她那个冤种老父亲。
仆人是不被允许住在宫廷主楼,他们睡觉的地方在副楼后面的侧楼。
相比漆黑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的仆从小楼,前面的主楼可谓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格一格的窗户里射出明亮的光,还有许多男男女女在跳舞,在嬉笑,好不热闹。
朝朝从昏暗的小楼跑向光明的主楼,沉重的裙摆即使两只手都用来拎它了,还是会阻碍她矫健的步伐。
附属主楼旁边的一栋小楼里,最顶层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漆黑的暗夜看得出神,仿佛能透过浓厚的黑幕看到躲在后面的什么东西似的。
忽然一片黑色里有个奔跑的身影强势地闯入了他的视线里。
少女穿着宫廷里最简单的粗布棉裙,双手分别抓住裙摆两边提在半空中,跑得飞快。
往他的方向跑得飞快。
缓慢的心跳有一瞬剧烈波动了起来。恍惚中,他好像看到有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少女一步一顿的像小儿学步般朝自己走来的画面。
可眼前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景,他却有着共通的欣喜。
他好像很喜欢那个少女往自己身边走来的感觉,就像现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