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有一个大院子，足以容纳三五百人。
院子里摆放好了桌案，备好了笔墨。
陆离找了个位置坐好，瑞禾就站在他身旁。好久没有体验这种考试的感觉了。
带着仆役来应聘仆役，看起来怪怪的。不过像他这样的不在少数，柳府也并未说什么。
陆离跟他第一天来到柳府大门口一般，正在迅速地扫视在场的人，试图找到黑衣人的身影，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柳府派出了十来个“监考官”，一声令下，开始答题。
这一关考识字写字的能力，方法倒也简单，直接让人写一百个姓氏。
陆离蘸了墨，先一笔一划把大名写上，然后脑子里开始过滤认识的人、看过的电视、读过的……各种人物的姓氏，只要繁体不是太难的，他都写了下来。
对陆离来说，这一关不算难。可是要得到“考官”的认可就比较难了。
比如说这个时候瑞禾正睁大了眼，看着陆离一笔一划写着字，动作十分笨拙。
她心中愕然：这人从来没有写过字吗？
陆离无奈地笑了笑，好在认真看过如意写的字，不然他一股脑写下简体字，定要被人认为名字都不会写。
没多久陆离写就好了一百个姓氏，望着自己的“答卷”，他有些不自信——整个版面歪斜不齐，字形也是大小不一。
瑞禾很想提醒他有些字都是错的，可是被“监考官”盯着，考前便说了不许交头接耳，她只能默念：自求多福吧！
写好了之后便有人交卷，现场审核，未通过的直接淘汰。
当他递上“答卷”，“阅卷老师”顿时愣住，如此丑陋的字，真是罕见，毫不犹豫地给陆离两个字：“淘汰！”
“什么？”陆离急得快要跳起来，“你要不仔细看看？一百个姓，不多不少啊！”
瑞禾在一旁抿嘴轻笑，看到这家伙吃瘪就是莫名地高兴。
谁知那人直接将“答卷”扔向陆离，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五岁的儿子都比这写得好，拿回家去引火吧！别浪费。”
陆离顿时来气，说道：“柳府的人讲究公平公正，你代表着柳府的门面，这一关可没有说字丑了就淘汰啊！你可不能根据自己的喜好而坏了柳府的规矩和名声啊！”
“这儿我负责，这里我说了算，这位公子不必教我，请吧！”
那人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看陆离一身衣着不错还带着个小厮，定要叫人直接将他驱逐出去。
陆离当然不能走，小命在别人手里呢，进入柳家是他活命的希望。
他将目光放在其他“监考官”身上，谁知那些人根本不理睬他，甚至直接挥手，让他别扰乱秩序。
陆离还在想办法，这个时候瑞禾却怒了，呵斥道：“你们这些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宣布淘汰，柳家就是这么不讲理吗？”
“嘿，一个下人都这么嚣张，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来人，把这两人给我赶……请出去！”
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家仆顿时朝着陆离围了过来，陆离下意识地拉着瑞禾，并将她护在身后。
陆离冷哼一声：“大爷我不受这个气，走！”
陆离拉着还在发愣的瑞禾就往外走。
刚才陆离将瑞禾护在身后，瑞禾心生一种奇怪的感觉，甚至都忘了陆离还牵着她的手。
陆离真不想离开，可是这形势跪下来求人家都不一定收他。像陆离这种被淘汰的人不在少数，有许多都哀求着给个机会，当然不会有任何效果。
陆离心头暗自思量：中毒的事情，或许会有其他办法。就算不加入柳家，一样能做到黑衣人的要求，希望黑衣人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吧。
一些人看着陆离拉着一个小厮，小厮脸色还有些微红，纷纷露出疑惑之色。
瑞禾察觉到目光，急忙挣脱。
陆离说道：“本能反应，我不是故意的。”
瑞禾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必须要做柳家下人吗？”
陆离淡淡一笑，直接将“答卷”扔在地上，说道：“天无绝人之路，之前我觉得非做不可，现在嘛，哼，不做也罢！”
瑞禾轻声说道：“你若是必须要做的话，我……我或许可以给你想想办法。”
陆离不知道瑞禾的来历，但是想来有些背景。
不过陆离摇头笑了：“受这个窝囊气做什么？你主人我就算只经营一个如意酒楼，保证不会比柳家差，以后你可以白吃白喝。”
“谁稀罕！”瑞禾娇哼一声，“要去也是去找如意妹妹。”
陆离心头的不快一扫而空，同时心头暗自决定以后要跟如意好好学习写字，这回真是吃了大亏。
就在他们要踏出柳府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呼喊：“陆公子留步！”
嗯？声音有些耳熟。
陆离转过身，竟然是柳夫人。柳夫人正弯腰捡起他扔在地上的“答卷”。
再次见到陆离，柳夫人似乎没有多少惊讶。
陆离心头有些疑惑，她莫非提前知道我要来？若真是这样，那黑衣人跟她到底有没有关系？
柳夫人展开陆离的答卷，也是愣住了，这字着实难看了些，但也可以说十分具有辨识度。
不过细看之下，都能辨认。
柳夫人脸色微冷，询问下达淘汰决定的那人：“你仔细看过吗？”
“我……回夫人，我……仔细看了，此人字迹丑陋，不配做我柳府下人。”
“不配？”柳夫人冷哼一声，“我们招什么？招的是秀才先生吗？谁规定写字要好看的？你说你仔细看了，那我问你，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应试者的姓名都是要写在纸上的，这一问当场让那人傻眼了，他只是扫一眼，根本没细看。
柳夫没有继续责难，而是说道：“陆公子字迹虽然笨拙了一些，可是看得出来他十分认真仔细，丝毫不潦草。而且一百个姓氏下来，并无错漏，其中一两个字想必是异体字，无伤大雅，你们倒好……”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对陆离说道：“陆公子，实在抱歉，怠慢你了。没想到你会来，你若愿意，后面的几道测试也免了……”
陆离摇了摇头，笑道：“柳夫人，还是上次那句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瑞禾一脸惊奇，急忙小跑着跟上。
上次在锦绣阁陆离说那话还有些矫情，而现在陆离说这话却是发自肺腑。
刚出大门，后面传来一声娇叱：“陆离，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