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月的帷帽已在方才刺伤醉汉时被醉汉扯下,也扯散了她的发髻,手掌因紧握金钗,勒出几丝血,方才慌乱的心绪还未平。
持刀男子将醉汉一把扯下马车,摔了脸朝地,抬头就要骂人,锋利的刀刃横在眼前,脏话咽回了喉咙里,瞪向同伴们。
旁边醉汉的同伴围上来,叫嚣着要男子识相滚开,男子嗤笑,从腰间掏出令牌,不屑道:“我看还是你们滚吧!”
醉汉的同伴和围观的人见到令牌,面色都大变,围观人群很快散去,醉汉的同伴也跑了几个,还留下两个,战战兢兢,不敢跑了又不敢去搭救醉汉。
一列金吾卫小跑过来。
醉汉兴奋起来,他跟康乐坊的官爷们混得熟,以为来的金吾卫能给他仗势,没想到金吾卫们毕恭毕敬地向持刀男人抱拳行礼。
醉汉意识到自己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吓得酒全醒了,“官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求官爷饶了小的吧。”
持刀男人命金吾卫把醉汉和几个同伴都抓起来,问车里的沈皓月:“沈三姑娘可还好?”
“我没事,多谢壮士,请问壮士是?”沈皓月望向男人,有点眼熟。
“末将韩崇是将军的副将,刚巧住在这附近,认出了姑娘的马车。”韩崇收了刀,他的确住附近,但并不是刚好遇到,而是将军从临江阁出来后就吩咐他跟着沈三姑娘的马车,本是为防着白家人对沈三姑娘出手,没成想遇到了醉汉。
外祖母身边的副将都上了年纪,李君歌身边副将皆是女子,这位副将,沈皓月虽还没想起来何处见过,却猜到是谁的手下了。
“多谢韩副将,不知皓月该如何报答?”沈皓月尽量把这份恩情直接记在韩副将这,别与李域扯上什么关系。
“不敢,不敢,三姑娘客气了,小的举手之劳,哪敢要报答。”韩副将捏了一把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要沈三姑娘什么呀。
沈皓月见韩副将为难,只好道:“韩副将日后有什么用得着皓月的地方,去临江阁知会一声,皓月能帮忙的,绝不推诿。”
“三姑娘,客气了,”韩副将额头出汗,可不敢再多说什么,赶忙道,“小的送三姑娘回沈府。”
她并没说为何在这里,韩副将怎么会知道她想回沈府?沈皓月道了声谢,再未说什么,马车车门关上,她还握着金钗,金钗边沿扎进手掌里,手张开些许就疼得她眼泪直流。
马车在坊门口停下,沈皓月以为李域的副将,开个坊门不是什么大问题,没想到马车停了还有些久。
听着外头像是在交谈,马车稳下来后,沈皓月不再等,逼着自个张开手掌,将金钗从手心拿开,正要扯帷帽上的纱布包伤口,车门倏地从外打开。
沈皓月眼中还有泪,头发散落,手中细小的伤口正在流血,眼中是慌张与不安。
李域第一次见她这般慌乱的模样,从前纵使怕他,面对他是也不过是小心翼翼,现下这幅样子,若不是受了大委屈,她不会如此。
“去宅子。”李域侧头对身后的韩副将吩咐一声,进了马车。
寻常马车本就小,李域个头高,坐下头都快到车顶,显得这马车愈加小了。
沈皓月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马车已起动。
“世子,怎会在此?”沈皓月先前就有些怀疑韩副将出现的缘由,李域竟也来了,安阳王府离此处远着呢,仔细听去,沈皓月才发现,李域呼吸粗重,难不成他是赶来的?
李域抓住沈皓月的手腕,从怀里拿出药瓶倒在沈皓月手心。
沈皓月吓得一缩,手被抓得更紧。
李域睇向沈皓月,目光冷如月下霜,沈皓月手上渐渐失力。
“你这幅乖巧的样子,装给我看?”李域从怀里取出干净的帕子,包上沈皓月的手。
“才没有。”沈皓月忍着手掌的刺痛,
李域讽笑一声,嘴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