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只听闻李家军治军严明,军中虽多女将却比朝廷各州府那些全是男子的军队更加勇猛,原来是一杖杖打出来的,沈皓月都不忍心再看李君歌,军杖就如同打在她背上一样,看着都觉得背疼。
“祖母,祖母,这天日渐冷了,若受伤严重,寒冬是最难熬的,祖母再容君歌表姐多想想,皓月也劝劝她,别再打了,二舅母就这一个女儿,怕是在云中郡心心念念着表姐呢,若得知表姐伤了,怕是着急得要奔回长安城。”沈皓月劝道,李家两个儿媳现都为领兵的将军,不得擅自离开军中。
老太君眼见李君歌双手撑地硬抗着,想到自个早早战死的儿子和战场厮杀的儿媳,也是于心不忍,或许年老了,心也没那么硬了,挥挥手下命停止。
李君歌身边的婢女跑过去扶起李君歌。
“回你的屋子自省去,从前在云中郡什么都由着你,如今你也该懂事些了。”老太君道,命人将李君歌扶回去,留沈皓月在威远堂说话。
“今日你道已与许家定亲的事,同我说说,我瞧着那个许夫人并不是好相与的。”
沈皓月扶老太君进屋里,“婚事是娘在我幼时就定下的,长庚哥哥为人温和,待我也好的。”
“许家门第不高,你算是下嫁了,可得清楚他家是不是个好人家,才嫁去,当年我也想着,你娘算是下嫁了,夫家定会待她好的,没成想沈家……”老太君每每想到唯一的女儿就后悔不已,本还想着从前她为女儿挑选夫婿时看走眼,此次回来长安要为外孙女挑一门好婚事,没曾想皓月已有婚约了。
沈皓月宽慰祖母道:“祖母放心,许夫人与娘是旧交,我嫁过去她定不会为难我,长庚哥哥是个心地好的,再则皓月也不是个受委屈往肚子里咽的性子,必定不会重蹈娘的覆辙。”
“你知晓就好。”老太君叹气。
“祖母放宽心,君歌表姐会想通的,再则不是还有表哥吗?祖母回了长安城,多休息,待到日头暖些,跟皓月出去曲江池边玩。”沈皓月这几日在大将军府看着外祖母,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在锻炼,本该在享天年的外祖母,比多数壮年还辛勤。
老太君笑着应下,口中却叹气,老茧与皱纹遍布的手轻揉沈皓月的脸,好似在透过她看自个女儿,“皓月啊,皓月,外祖母要活久一些,看着你跟君歌都出嫁,看着李家安安稳稳。”
沈皓月脑中突然一句话闪过,‘那个男人都死光了的李家,老太君刚死就被抄家了,老太君的棺椁都还没下葬呢’。
前世不如这一世,沈皓月并未见到回长安城的外祖母,对李家亦没有而今这样深厚的感情,死后她从苏夫人口中听到这句话,也并没有太大感触,今日才蓦地想起这句话,不觉心慌起来,李家为何会被抄家?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变了,能否也改变李家的命运?
沈皓月抱住外祖母,“外祖母一定会会长命百岁的,李家也会平平安安!”她说给外祖母听,也说给自己听。
老太君抱住沈皓月,多年不见,刚来时皓月对她还有些隔阂的,这几日与她亲近了不少,她舒心地笑了,轻拍着沈皓月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