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月进屋后,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刚看了一场好戏的近卫军,馒头也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副将在李域身边赞叹道:“这沈家三姑娘可了不得,野蛮村妇撒起泼来男人都怕,方才这架势都要打起来了,她竟然还震得住,搁其他世家姑娘,怕是都吓哭了。”
李域听言,颇有自豪,起身道:“整队,出发。”
“啊?将军,这就走?”副将有一种故事没看到结局的不舍,指着还在院子里等的绿意爹娘道,“将军不担心他们再闹事?”
“你领军回营地。”李域道,他还有事要留下来办。
副将双眼一亮,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世子不会是看上了沈家三姑娘吧?
“还愣什么?”李域问道。
副将连忙下命,近卫军收拾好院子里的火堆和杂物,穿戴整齐出发。
沈皓月尚不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事,她面前坐着的绿意已经梳洗一番,有了姑娘的模样,正在吃糕点。
“姑娘慢些,我们带了好些来,够你吃的。”苏堤提醒绿意,又问道,“你这是几天没吃东西了。”
绿意一听,眼里又掉眼泪,“自我知道爹娘要将我卖去云中郡,我逃跑被抓回来,四五天就吃了几个土豆。”
春晓端来水,沈皓月道:“你且喝口水,擦掉眼泪,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绿意抹掉眼泪,咽下口里的东西,又跪下了。
“好好地起来说话。”沈皓月真真头疼,她不是断案的官,作甚见她就跪呢。
绿意只好起身,站在沈皓月面前道:“我本同庄子上的王家哥哥从小就有口头定亲的,谁知前些年姓张的管着庄子,瞧上了我,许了我娘十两银子和免租的好处纳我为妾,我自是不肯,去年干旱庄子上日子不好过,我爹常病重不能干重活,我娘又要送弟弟去学堂读书,我和我娘种地收成连租子都交不上,我娘就逼着我去做妾,绑了我给姓张的,我就这么被他……”
“这是,这是一个娘能做出来的事!”苏堤愤怒,她爹娘穷得快饿死了,也只是托人将她买给了一个好的人牙子,只盼着她日后能去个好人家做婢女,也不用再忍冻挨饿的。
“我身子被糟蹋了,也就只能跟着姓张的了,可没想到,姓张的出事,他被三爷的人带走,他的妻儿连夜偷光家财跑了,只留下我,”绿意哭着又笑,“不过我好歹不用再跟着姓张的了。”
绿意抹了眼泪继续道:“我回到家中,日日帮娘干活,庄子上的人闲言碎语地笑话我娘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娘受不住,我弟弟在学堂又要学费,我娘托人去云中郡问了个亲事,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做妾,我本想着认命,我一个被人抛弃的妾还想有什么盼头,可没想到我听娘跟说媒的人商量着如何能骗过那边的人,我才知道她们骗人家说我是个完璧的身子,还以此多要了人家五两银子的嫁妆。”
绿意说着又哭成泪人,跪下拉着沈皓月衣服恳求:“三姑娘,我若真去了云中郡,那边的人发现被骗了,我定没有好日子过的,我也不想骗人,三姑娘,求求你送我走吧。”
“我送你走,你又能去哪里呢?”沈皓月问。
“我在家干农活惯了,手劲大,我去帮工,去做下人,剃了头做姑子,就算没活路了饿死,我也不要再做他人妾。”绿意撸起袖子,身上全是青紫的伤口,“三姑娘,您瞧瞧,姓张的吃醉了酒就打我,他妻儿也时常辱骂打我,我宁可死也不要再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