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族园天才之争,三十岁是个门槛。其中包含武夫,修者,术士,炼丹师,阵法等等,只要觉得自己在某一领域有特长,便可踊跃报名。
这场盛宴,为期二十年。
一二知道消息的时候,正泡在药仙为他专门熬制的汤药里呲牙咧嘴的喊叫着。
虎儿一蹦一跳从山上下来,径直走向一二告知了一二消息。
得知消息的一二,不以为意。他来万族园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药仙驱逐诅咒,对于什么天才之争毫无兴趣可言。
虎儿见一二毫无兴趣,从怀里掏出一壶虎骨酒,探头探脑四下张望见虎王并未跟随时,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用稚嫩童音说道,“其实我也不感兴趣。不过,小仙女说了,若是能取得名次,成为五座天下的佼佼者,或许会得到仙家宝藏。”
虎儿身高刚好能够趴在药桶上,脑袋耷拉在桶子边缘上,百无聊赖。
一二抚摸了一下虎儿的头,同样趴在药桶上,因为疼痛而狰狞着脸说道,“修者,当该是与天争,与人争,你的心性本应是遨游天地,不该在此。”
虎儿爽朗一笑,两只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线,胖胖的脸颊显得异常可爱。憨厚说道,“小仙女也这么说过,我爹说了,我这辈子,要好好听小仙女的话。”
一二诧异,看着虎儿道,“为何要听她的话?”
“她是我媳妇呗!”
一二喝了一口酒,差点被呛到,不可思议的看着虎儿问道,“媳妇?”
“当然咧!爹爹说了,像小仙女这样明丽动人的女子,除了我虎儿之外,这个世间再无人可以相配了。”
虎儿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怯懦的盯着一二,不过说的斩钉截铁。
见一二笑容和煦,虎儿从怀里掏出一把肉干,给一二嘴里塞了一颗,继续说道,“师父,你可不能跟我抢媳妇?爹爹说了,这个世间什么都可以辜负,唯独不能辜负自己喜欢的女子。所以,若是师父喜欢小仙女,可不要夺我所爱。”
“哈哈哈。”
一二放声大笑,摸了摸虎儿的头,打趣道,“那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虎儿歪着脑袋道,“喜欢不就是喜欢吗?为什么非要给喜欢一个理由呢?”
一二喝了一口酒,神色有些忧伤道,“可若是没了理由,那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一二想起了那位名叫十三的姑娘。
虎儿丝毫未察觉到一二的神色,爽朗一笑道,“那便不是喜欢了。我很害怕小仙女,害怕到每晚做梦都能梦见她。可是我还是喜欢她。尽管总是被她欺负。”
虎儿嘟着嘴,继续喂了一颗肉干给一二。
一二微微一笑,嚼着肉干道,“放心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
虎儿高兴的抬起脑袋,眼睛一闪一闪道,“这个世间,除了师傅你,别人怎么可能比得过我,所以,只要师父不与我争,那我便是小仙女的夫君了。”
一二欣慰一笑。若是喜欢之人恰好喜欢自己,何其有幸。
药仙坐在院中的躺椅上,听着这一对奇葩的对话,嗤之以鼻道,“什么情啊爱啊,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烟花。”
虎儿对药仙可不惯着,瞬间转了个身子,恶狠狠盯着药仙道,“糟老头,你懂个鸡毛。难怪单身了一辈子,活该。”
药仙皱了皱眉,转而叹息一声,转身便进了屋子。
出来屋子时,手中多了个鸡毛掸子,猛然上前,一把拽住虎儿,脱下虎儿的裤子,一鸡毛掸子便击在了虎儿的屁股上道,“小屁孩,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风流的很。”
药仙的鸡毛掸子看似无力,但击打在虎儿的屁股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痛的虎儿眼泪汪汪,哭声凄厉。
虎儿嘴上不饶人,不住的骂着,“糟老头子,活该单身。”
越骂,药仙越是兴奋,打的越狠。
一二无奈的摇摇头,喝了一口酒叹道,“奇葩。”
药仙似是打的累了,将鸡毛掸子随意一丢,然后从怀中摸索一番,掏出一瓶药粉,洒在了虎儿的屁股上。
顿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声。
抹完了药,虎儿被药仙随意丢在地上,趾高气扬道,“以后再骂你爷爷,饶不了你。”
虎儿有气不敢出,只得忍着痛继续将脑袋趴在药桶上,从怀中掏出一把肉干,塞给一二一颗后,眼泪汪汪道,“师父,虎儿明日再来找你。”
说完,虎儿一手捂着屁股,颤颤巍巍走向山里。
自从一二开始治病,再也没有见过一弦的身影。
每日,虎儿总是兴冲冲来到一二身前,又满身伤痕回了山里。
一二也算看出来了,这一对活宝,其实都是在烦闷的生活里,为自己找了些乐趣。
药仙每日,除了为一二熬制药汤,击打虎儿,便是去后山调侃母老虎。
一二每日造成起床练拳,写字看书,配合药仙治疗伤体,修炼,其余时间几乎将自己困在小竹楼里,无人知道一二在小竹楼里做着什么。
如此一来二去,三人竟然成了琉璃宫的一大谈点。
一二温文尔雅,药仙痞性十足,虎儿憨头憨脑。
被虎族之人称之为琉璃宫三傻子。
一晃,一年时间已过。
一二的诅咒之力,在药仙的治疗下,现在被压迫至丹田处,仅剩下一粒米粒大小。却越发漆黑明亮。
食人草汁液,之前看似凶猛无比,但药仙却说,食人草汁液,仅对强身健体有作用,对于诅咒之力毫无作用。但那日,不知为何会与诅咒之力发生了冲突。
食人草汁液,在一年时间里,也成为了一二的一部分。一二现在可以免疫同境界之人的术法,不过时间有限。
一二的境界也纹丝未动。
不过一二觉得,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铺设后路,所以他并不着急。
冬日来袭。琉璃宫也披上了一层银装。小竹楼落满了积雪。竹楼外的溪流,因为天气太过寒冷,结了冰。
一二早早起了床,哈出一口白气,点燃了火盆,将爷爷留给他的陶土罐搭在了火炉上,正欲准备看书时,一阵响亮的敲门声响起。
一二诧异,小竹楼的门恍若虚设。药仙从不敲门,虎儿更是堂而皇之便进了门。谁会一大早便来到竹楼,而且这般理智彬彬。
一二思索着下了竹楼,开了门,看见威风凛凛的虎王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虎儿。
虎儿见门打开,嘟囔道,“爹,都跟你说了,不需要敲门的,直接进去不就好了。”
虎王一脸威严,瞪着虎儿道,“成何体统,为父自幼教导你要文质彬彬,待人温和。如果连敲门这样的习惯都没有,那还如何去做谦谦君子。”
虎儿顿时蔫了吧唧,对着一二吐了吐舌头,恭敬站在虎王身后。
一二满面笑意,侧过身子道,“老哥,请进屋。”
一二边说,边调皮的向虎儿眨巴了两下眼睛。
虎儿顿时心若阳光。
虎王进了屋子,随意坐在亲手为一二打造的桌子上,掏出一壶酒道,“一二兄弟,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就在虎王刚说完之际,一个老头一骨碌钻进了一二的小竹屋,带进了些许冷空气。
虎儿对着老头冷眼道,“糟老头,不请自来,要点脸皮不?”
药仙嘿嘿一笑,看着桌上的陈年老酒,不可思议的看着虎王道,“吝啬鬼,也有舍得拿出这壶酒的时候啊?”
虎王瞪了一眼药仙,声音中和但带着一丝霸气道,“我的酒,想什么时候拿出来便拿出来。这些时日,心惊胆战,总觉得有人在惦记老夫的东西?”
药仙嬉皮笑脸一笑,盯着桌上的美酒咽了一口口水道,“老夫闲来无事,偶尔去虎王殿堂解解闷。怎么就成了惦记你的美酒了。”
一二噗嗤一笑。药仙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他着实忍俊不禁。
虎王是个大放性子,听闻也是豪迈一笑,鄙夷道,“刚开始遇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个正经人,不曾想,你就是个老不正经。我们族的母老虎,但凡胸大屁股大的,那个没有被你调戏过。调戏母老虎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惦记我的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药仙听闻,挠挠头尴尬一笑,顺手牵羊将桌上的美酒便往嘴里倒道,“你姑娘有人惦记说明你姑娘漂亮。若是没人惦记,你才发愁了。”
虎王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药仙端酒的手,抢过酒葫芦抱在怀中道,“我宁愿我姑娘一辈子单身,也不愿被你个老流氓惦记。”
虎王说着,将酒递给一二,然后对着虎儿使了个眼色。
虎儿憨头憨脑,不明所以。急得虎王昭头便是一巴掌道,“爹怎么给你交代的。”
虎儿挨了一巴掌,却不委屈,而是嬉笑着看向一二道,“师父,我从出生便待在琉璃宫,从未离开过。这次,我想着,跟着你去闯荡一番。”
药仙听闻,嘴角带着笑意道,“他小子能不能离开,还得我说了算。”
虎王一怔,仿佛是这个道理。
一二也点头道,“我身中诅咒之力,你们也是知道的。若是药仙不同意,怕是我也离开不了。”
药仙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对一二如此回复显然颇为满意。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太喜欢一二的性子了。
虎王哈哈大笑,从怀中取出一壶酒道,“我虎王喜爱酿酒,但不爱喝酒。这壶酒,可是陈年老酒。”
边说,边看向药仙。见药仙无动于衷,揭开酒葫芦的塞子,顿时一股酒香弥漫。
虎王深吸了一口气,神清气爽道,“美酒配英雄。药仙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才配的上我这壶美酒。”
“爹,你拍马屁的功夫真烂。”
虎儿虎头虎脑说道。然后转身接过虎王手中的美酒,丢给药仙道,“老不正经,你跟着我们不就好了。两全其美。”
药仙接过美酒,喜不自禁,轻轻吮吸一口,美不胜收道,“我……”
未等药仙开口,虎儿上前便捏住了药仙的嘴巴道,“你只管点头就好了。”
虎儿的一只手已经捏在了药仙的脑袋上,顺势便让药仙点了头。
虎王见此,悄悄对着虎儿竖起了大拇指,想到,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药仙委屈巴巴,对着一二摊手道,“是虎儿强迫我的。我可不愿意去外面世界看美腿。”
一不经意,药仙又说了大实话。
一二摇头晃脑,难怪一弦说药仙性子古怪。当真是古怪,在生人面前一本正经,在熟人面前,老不正经。
一二微微笑道,“那便辛苦药仙了。”
药仙两眼放光,摇身一变,顿时变成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公子哥道,“不辛苦。若不是答应了一弦丫头,我早就出去了。待在这方寸之地,除了母老虎,再没有美景了。”
虎王听闻,哈哈大笑道,“你若是走了,白虎族举族欢庆。”
药仙白了一眼虎王,不屑道,“老夫风流倜傥,说不得我走了,有人暗自神伤咯!”
虎儿嘿嘿一笑,拉着一二的手轻语道,“师父,外面世界真的那么危险吗?”
一二摇头不语。
虎王与虎儿走后,竹楼里顿时冷清下来。药仙也匆忙去为明日的行程去做准备了。
夜已深,一二坐在阁楼上,对月独饮。
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十九岁,在青阳镇已经可以结婚生子了。
一二喝了一口酒,微微一笑。
虎王与虎儿离开后,急匆匆回了家里。
虎儿的母亲大包小包为虎儿准备了很多东西,一一放置在虎王准备的纳戒里。
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虎儿看着母亲准备的这一切,抱着母亲轻语道,“母亲,我跟着师父,你就放心吧!”
老妇泪眼涟涟,总觉得自己儿子年龄尙小,不适合出门闯荡。可是,若是不让儿子出去,一辈子待在琉璃宫,只会害了虎儿。
老妇一叹,紧紧拉着虎儿的手,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