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小二所说,一二嘴角翘起,微微一笑。
“哈哈哈。相遇即是缘分。”
黑脸汉子起身,与一二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道。
一二点头,将桌面的杯子递给黑脸汉子,倒了一杯酒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请老兄喝一杯。不过,我长相丑陋,可别吓着哥哥。”
“哈哈哈。”
黑脸汉子听闻,抚着大肚腩笑道,“天下还能有比我丑陋之人?小兄弟,出门在外,在乎长相做甚?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心中装着侠义,管他什么长相?”
黑脸汉子一杯酒下肚,吧唧了两下嘴巴。恰逢此时,小二又端来了一壶酒。
一二暗自点头,不曾想黑脸汉子竟然如此明事理。
一二扯掉头上的斗篷,端起一杯酒敬向黑脸汉子道,“大哥所言甚是。”
黑脸汉子看见一二满脸的黑线,顿时一怔。不过瞬间一眼而过道,“小兄弟,你的脸?”
一二明媚一笑,摆了摆手道,“不说也罢。”
黑脸汉子捧起酒壶,为一二倒了一杯酒道,“你我二人长相,天下难寻。也算是难兄难弟。”
说着,举起酒杯,豪放碰向一二道,“为了我们的长相,干一杯。”
一二举起酒杯,笑意盈盈,一饮而尽。
“我叫白玉面,江湖人称我黑鬼。小兄弟,如何称呼?”
白宇面两杯酒下肚,显然有了醉意道。
“一二。”
“一二兄弟,没有江湖称号吗?”
一二摇摇头,朗声笑道,“没有。”
“哈哈哈。”白宇面爽朗大笑,看着一二道,“相遇即是缘分,我黑鬼白宇面,最是喜爱交朋友。今日孤山客栈,能遇见一二兄弟,是我莫大的福气。为此,我敬一杯。”
白宇面提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顿时醉眼朦胧,朗声道,“一二兄弟,为何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之地?难道也与我白宇面一般,惹了滔天大祸?”
一二微微一怔,举着一杯酒,沉吟道,“实不相瞒,我并不是仙游州本地人士,初来乍到,游走此地,迷了路。一路口渴难耐,见此客栈,便酒虫上脑,前来饮酒一杯。”
白玉面听闻,抚着大肚腩,微笑道,“倒是我妄自悱恻,以为小兄弟也与我一般,惹了滔天大祸?”
“老哥,你惹了什么祸?”一二好奇道。
白宇面憨厚一笑,盯着一二道,“我本是青城狼牙山人士,靠着家中三亩薄地,与我母亲相依为命。日子倒也是平安喜乐。可是,自从我们青城来了一个镇府司,镇府司竟然看上了我家三亩薄地,强买强卖,豪横抢夺。我母亲觉得不公,便上前与人言论,竟被活活打死在我家地里。”
白宇面眼眶发红,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赶去时,母亲已经躺在了血泊中,无力回天。一气之下,我杀了镇府司一门三十余人,被朝廷下了通缉令,如今,只能苟延残喘,在这荒山野岭逃窜。”
小二打了个哈欠,给火盆里添了些木柴。
一二看着白宇面,肃然起敬道,“杀人者人恒杀之。哥哥如此做,只是替天行道。并无过错。”
白宇面眼眶发红,长叹一声,强颜欢笑道,“小兄弟不嫌弃我是逃犯?”
一二爽朗一笑道,“逃犯又如何?哥哥所做之事,乃人之常情。侠之大义。”
白宇面端起一碗酒,敬向一二道,“感谢小兄弟不嫌弃。”
一二摆了摆手,醉意阑珊道,“莫说是哥哥,若是换作我,也会如此做?便是惹了滔天大祸又如何?若是世间没有正义,人人皆想着自保,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意思?”
“哈哈哈,好。”
白宇面豪放拍了一下一二的肩膀道,“今日有幸认识一二兄弟,三生有幸。”
白宇面举起一杯酒,敬向一二。
屋外风雪连天,天寒地冻。
窸窸窣窣声音不绝于耳。
小二打起精神,重新为二人添了两壶酒,看着窗外道,“二位,今晚是在这里休息?”
一二点头应允道,“当然。”
小二闻声,喜不自禁。客栈开张,从未遇见两人同时住店。想着能有银子入账,心中便是美滋滋。
管他什么滔天大祸?
一二摸了摸怀里,不禁面红耳赤,看向白玉面道,“哥哥出门可带了银两?”
白玉面听闻,眉头紧皱。不悦之色一晃而逝。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些散碎银子,递给小二道,“这些银两可足够了。”
小二接过银子,满目欢喜道,“够了够了。”
一二接过银子,便上了楼,替二人收拾房间去了。
一二尴尬的挠了挠头,看着白玉面道,“哥哥,今日银两算我借你的。”
白玉面端着酒水,已然没了笑意。自顾自饮了一杯酒,看着一二鄙夷道,“若是你今日没有遇见我,该当如何?”
一二挠了挠头,不知如何回答。
白玉面顿时发出冷哼声,瞪了一眼一二,便端着酒水独自上了楼。
一二叹息一声,端着酒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尴尬的他无地自容。
也没了上楼歇脚的兴致。将杯中一口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小二招了招手道,“我先走了,就不住客栈了。今日喝了一壶酒,不知多少银两?”
小二闻言一怔,不知一二何意。但还是如实说道,“一壶酒水五文钱。”
一二兀自点头,随身上下摸索了一番,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可否先欠着?”
小二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道,“刚才,已经付过了。”
一二摆了摆手,挠着头道,“萍水相逢,无亲无故。”
小二顿时明了,眼睛里闪着精光道,“本店概不赊欠。”
一二撇了撇嘴,以心神沟通小钟道,“快,吐出我的炼金石?”
小钟懒洋洋的躺在一二肝胆里,翻了个身,坏笑道,“一分钱,一分货。还真以为你出门遇故知,不曾想,也是个钻了钱眼的俗人。”
小钟边说,边随身晃荡。吐出一锭白银道,“如此货色,怎么就被世人追求了呢?”
一二捏着白银,递给小二,满脸欢笑道,“这些银两,可足够?”
小二满脸欢笑,喜不自禁道,“够了够了。”
一二微微一笑,再次随手一晃,手中顿时多了个葫芦。是他的第一个本命物上的小葫芦,递给小二道,“剩余钱财,将酒葫芦打满。”
小二看着碧绿的小酒葫芦,噗嗤一笑道,“客官,你这酒葫芦精致倒是精致,只怕是装不了多少酒水?”
一二兀自一笑,看着小二道,“去就是了。”
小二撇了撇嘴,拿着酒葫芦去了后厨。
顿时,房间里,除了火盆里的噼啪声响,再无动静。
一二怅然一叹,摇了摇头自语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小二大惊失色,出了门看着一二道,“客官,你这酒葫芦,怎么是个无底洞,我已经装了三坛酒,却依然深不见底。”
一二哈哈大笑,接过酒葫芦,带着斗篷道,“后会有期。”
说完,出了门。门外风雪漫天,一二背着酒葫芦,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一二健步如飞。几个起跃间,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二看着一二,直呼神人。
白玉面也在窗户前,看着离去的一二,鄙夷不堪,以为一二是个江湖混子,骗吃骗喝。
风雪漫天。
在一处山洞处,一二停下脚步。山洞门口外,冰雪有被清扫过的痕迹。
一二转头四望,荒山野岭,不见人影。
不禁起了好奇心,朝着洞口看去。只见洞口上,贴着一副对联,上书,“得好友来如对月,有寄书读如看花。”横幅上书,书山有路。
一二笑意连连。自从出了青阳镇,虽说每日也会看书,但并没有之前那般勤快了。
一二钻进了洞穴,洞穴内干燥,温暖如春。
一二抖了抖身上的雪,轻语道,“有人吗?”
声音在洞穴内不断回荡,久久不散。
等待了良久,不见有人回答。一二撇了撇嘴,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洞穴内,干燥异常。凸出的石块,被打磨的平整光滑。
一盏微弱的灯光下有一张树墩子做成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卷书籍。
一二站定身姿,看着简易的书房摆设,脸上已是笑容满面。
荒山野岭之地,竟然会遇见一个读书人。何其有幸。
“有人吗?”
一二再次喊道。
除了洞外的风雪声,洞穴内再无任何声响。
一二借着昏暗的灯光,依在一块干燥的石头上,盘膝而坐。
取出背在身后的酒葫芦,饮了一口酒,想着等待此地主人到来。
不知不觉间,一二醉意朦胧,竟熟睡了过去。
似是有人轻轻为他盖上了被子。
一夜无事。
一二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一二伸了个懒腰,朝着洞外看去,风雪已经停歇,阳光照在雪地上,异常刺眼。
一二看着身边多了一床棉被,不禁好奇。昨夜酒醉,竟然一觉天明。
就在这时,一个玲珑身影突然出现,对着一二明媚一笑道,“你醒了。”
一二转身,看着女子挠了挠头道,“昨夜酒醉,打扰你了。”
女子温柔一笑,递给一二一杯凉茶道,“没事。昨夜见你熟睡,便没有叫醒你。”
一二将凉茶一饮而尽,看着女子道,“姑娘,你怎么会独自一人住在深山里?”
女子微微一笑,倾国倾城。看着一二真诚说道,“心有栖息地,何处不是家。”
一二听闻,微微一怔。
女子明媚笑意如春日阳光。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山之地?”
女子声音如天籁,收拾了一二身前的被子说道。
一二微微一笑道,“无处可栖,便随意了。”
女子身形一顿,看向一二道,“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一二点头道,“我来自扶风州。”
女子微微一笑道,“扶风州常年战乱,没有信仰,民众疾苦,算是浩然天下的贫困之地了。”
一二听闻,连连点头。不曾想女子竟对扶风州如此熟悉。不禁有他乡遇故知的想法道,“姑娘你也是扶风州人?”
女子摇了摇头道,“曾经在扶风州读过一段时间的书。并不是那里人。”
女子边说,边将被子收拾到了一旁,腾出一块地方后,为一二端来了些许糕点道,“饿了吧!”
一二摇头摆手,可肚子却咕咕作响出卖了他。
女子明媚一笑,将糕点塞给一二道,“吃吧!不用客气的。”
一二脸红如斯。端着糕点不知所措。
女子盘膝而坐,看着包裹严实的一二,微微一笑道,“怎么像个小娘子一般娇羞?男子汉大丈夫,大气一点?”
一二嘿嘿一笑,同样席地而坐道,“长相丑陋,怕吓着姑娘?”
女子噗嗤一笑,明媚如春。依在墙壁上,看着一二道,“那你便戴着斗篷,免得吓着我?”
“哈哈哈。”
一二畅怀大笑。对女子性格也是极为喜欢。
一二尝了一口糕点,顿时喜不自禁道,“这糕点?”
女子诧异,看着一二道,“不好吃吗?”
一二摇头,泪眼模糊道,“这糕点是哪里来的?”
女子不知一二为何如此激动,如实说道,“一年前,我洞府前方,来了一个少女。为人谦逊,时常做些糕点送于我们。”
一二激动不已,起身便拉着女子的手道,“她在哪里?”
女子眉头紧皱,抽出手臂皱着眉头道,“在前方不倒一里地。”
一二察觉到女子异样,顿时尴尬道,“一时激动,姑娘勿怪。”
女子嘴角翘起,见惯了对她轻薄之人。虽说心生不悦,但还是强忍怒气道,“你认识她?”
一二点头,便要起身作别。
匆忙出了洞府后,直直朝着女子所说方向走去。
女子心生疑惑,跟随在一二身边。
几个起跃间,一座破败的小木屋便出现在一二眼前。
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一二眼前。
少女身着粗布麻衣,正在收拾着一堆柴火。
一二看着少女怔怔出神。泪如雨下。
一别一年,想念如同洪荒。
跟在一二身后的女子见一二如此,腹诽道,“天下男子,果真都是色相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