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浑身鲜血淋漓。如同沐浴在血池中一般。二人最后一番碰撞后,双双跌倒在地。
一二自练拳以来,从未如此酣畅淋漓的与人对敌过。虽说他躺倒在地,气喘吁吁,嘴角不时吐出一口血液,但他并不觉得失望。
这个世间,一山还有一山,不应该只是他一二一山独大。
而胡霸天,却面目狰狞。他从出生,从未尝过一败。今日竟然与一个愣头青战的旗鼓相当,这对于一向自负的他来说,简直是齐天大辱。
胡霸天吐出一口鲜血,恨得咬牙切齿。这个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与他一般厉害的人。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他是谁,他是一路艰辛走来,走至如今的九尾世子。
胡霸天艰难起身,摇摇晃晃,再次吐出一口精血,想要取一二性命于擂台之上。
随着一口精血吐出,本身摇摇欲坠的胡霸天,顿时面色苍白,四肢无力,太过要强使得他的青筋暴露,加上他的精血外溢,竟化出本体出来。
一只比之狮子还要大的青狐顿时出现在擂台之上,只是,他的前爪呈现畸形,只有成人手臂的一半长,耷拉在胸前。
青狐出现,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嘶声。
想不到,九尾世子,竟然是个畸形。
青狐面色狰狞,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听见台下围观之人的议论声,冷眼看向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一二挣扎着起身,看着比之他要高大出许多的青狐,瞠目结舌。严阵以待。
听闻李也曾经说过,妖族若是化出本体,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妖族本体本身比之人族,要强大许多。虽说在修炼一途上,人族得天独厚,但若是比起躯体强度,与妖族便差之千里。
骡子在台下,焦急万分。不住嗷唠,如热锅上的蚂蚁。虽说与一二萍水相逢,但这一刻,它至少是真心希望一二平安的。
一二看了一眼骡子,再次看向胡霸天朗声道,“擂台上,输赢本是常态。何必执迷不悟了。”
胡霸天瞪着一二,口吐人言说道,“哼,我胡霸天,乃蛮荒妖族十八王座后人,岂能输于人族。自我出生,便受尽嘲讽,我便立志,要成为傲世山巅之人,杀尽辱我之人。我怎么会失败。”
一二摇摇头,有些可怜的看着胡霸天。突然想到,若是胡霸天,遇见自己的先生,或许,便不是这般模样了。
一二无心再说,摆出拳架,作出请状。
青狐面色一冷,猛然跃起,畸形的前爪幻化出通天一爪,抓向一二。
一二站定身形,同样一拳挥出。却被通天一爪击退,撞击在擂台边缘的石柱上才堪堪止住身形。
一二发出一声闷哼声,张嘴吐出一口血液。不曾想,化出本体的青狐,比之之前的修为,更是恐怖了三分。
一二双臂青筋暴起,撑在石柱上。
“石愣叠,认输吧!胡霸天觉醒了祖辈福音,现在已然是癫狂状态,你若是再战,说不得便被杀了。”
骡子焦急的在台下喊道。竟然不管不顾护在身边的一堆妖丹珠宝。只是焦急的对着台上的一二吼道。
一二回头看了一眼骡子,挤出一抹苍白的笑意。
青狐冷哼一声,再次扬起前爪,猛然抓向已经摇摇欲坠的一二。一二如同浮萍一般,再次被击倒在地。
吐出一口血液后,一二脸色苍白如纸。躺倒在地的他艰难的呼出一口浊气,拳头依然紧握。
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濒临死亡。他看着九尾城灰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道,“十三,我想你了。”
只是,他的声音出奇的小,小到无人可以听见。
一想到十三,一二再次挤出一抹微笑。仿若看见那个相貌平平,手不离剑的少女,回头微微一笑。
一二觉得,时间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
难得的,青狐并没有立即上前杀了一二。它趾高气扬,享受着台下一众妖族的赞美声,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
“醒来。我以我心,为你筑不屈之心。难道,便是如此吗?”
一个声音猛然出现在一二心田。如同平日炸雷,对一二当头棒喝。
一二眼神顿时清明。他太清楚这个声音了,这个声音,曾经陪伴他无数个日夜,在他想要放弃时,便对他当头棒喝。
一二喃喃道,“朱成师傅……”
却无人回答。
一二闭眼,想起与朱成的过往。朱成临死,为他筑不屈之心。可是此时,受了一点点的挫折,便自暴自弃,想着一死了之。如何对得起朱成教他拳法,教他以不屈之心面对世间万事。
何为不屈之心?一二扪心自问。
当该迎着磨难而上。
一个声音再次如炸雷一般响彻在一二心田。
听闻此语,一二浑身爆发出一股摧残战意。
我辈武夫,当该迎着磨难而上。
一二挣扎着站起身,虽说身体摇晃,但此时的他,仿若爆发出一股璀璨光芒。
极境为何?
武夫之路,没有极境。
一二眼神清明,长发飘飘。这一刻,他心若止水。
竟是领悟了神人开天式拳意。
神人开天式,虽说只是拳法。但若是以不屈之心驾驭,此拳才算是入门。
一二对着化成青狐的胡霸天拱手,神色平淡说道,“神人开天式,开山。”
一拳出,天地似乎为之变色一般。
青狐大惊,一二拳法,在之前的刚猛中,出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势。
一二一人站在那里,便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威不可挡。
青狐伸出前爪,格挡向一二的开山拳。
却被猛然击出,瘫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顿时萎靡不振。
一二收了拳架。背负双手。
在台下的骡子,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台下才爆发出喝彩声。
妖族,一向以实力为主。无关种族。
一二背负着双手,看向胡霸天说道,“谢谢。”
胡霸天不明所以。
良久,胡霸天才缓过神来,刚才一拳,若不是一二手下留情,他定然会身死当场。胡霸天挤出一丝惨淡笑容,以儒家礼仪,对着一二抱拳说道,“以前,看见一座山,便想知道,山的后面是什么。等到翻过了山,才发现,山的后面还是山。”
说完,青狐挣扎着起身,从身上掏出一物,丢给一二说道,“我因出生,自幼被人嗤笑。便见不得世间美好,以破坏幸福为荣。今日一败,忽然让我想起了种种过往,也算是塞翁失马。”
一二低头看向胡霸天丢过来的一块牌子,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青阳镇的李也,腰间便挂着如此一块牌子,如宝贝一般。
一二指着牌子问道,“这块牌子是何物?”
胡霸天诧异看向一二,随后又释然说道,“这是我的魂牌,以后,我的命便是你的了。”
一二听闻,爽朗一笑,将魂牌丢给胡霸天说道,“我辈武夫,岂有将性命交于他人之手之理。你的命,只有你能做主。”
胡霸天不可思议。畸形的爪子紧紧握住魂牌,良久,他似是一叹,蓦然转身,走至擂台边缘时,低沉着声音说道,“我胡霸天一生不服与人,你石愣叠,以后若是遇见了困境,我胡霸天,以死报之。”
说完,轻轻一跃,头也不回的离去。
随着胡霸天离场。台下的骡子张牙舞爪,看着满怀的金银珠宝,功法妖丹,两只眼睛眯愣着,财迷心窍。
一二爽朗一笑。对着天空拱手道,“先生,我的奖励了。”
一个青衣男子,面无表情再次出现在天空中,丢出一块羊皮卷后,便再次隐匿身形。
一二紧紧握着羊皮卷,现在,他已经有了两块羊皮卷。
一二将羊皮卷塞进怀中,才看向台下的骡子,只见骡子不断地将金银珠宝塞进怀中。一二大惊,慌忙跑下擂台,哄抢道,“锤子,给我留一点。”
二者,抢的不亦乐乎。丝毫不在意台下围观之人想要杀了二者的心。
待抢完金银珠宝,一二才瘫倒在地,怒气冲冲说道,“我在台上,拼死一战。理应是我得大头。”
骡子白了一眼一二,嗷唠一嗓子说道,“若不是我聪明过人,怎么能得到如此多的战利品。”
二者说完,会心一笑。
一二拍了拍骡子的肩膀,财大气粗说道,“走,带我去九尾城最大的酒楼,哥请你喝酒。”
骡子听闻喝酒,顿时两只眼睛笑成一条缝,屁颠屁颠的载着一二,前往九尾城最大的酒楼。
红尘酒楼。
传说是九尾一族九尾娘娘所开。实力通天,无人敢在酒楼惹事。
二者一路高歌,骡子更是放开嗓子,一路哼着想要让一二刀了它的歌曲。
红尘酒楼装修豪华大气,一楼乃餐饮用膳之地,二楼是风月场所,三楼是拍卖场。
一二进入其中,顿时被豪华景象震惊。
几个长相妖娆的女子,见二人进入其中,便争先恐后,抢着为二者服侍。
果真是有钱人的快乐想象不到啊!
二人落座,骡子便大点特点,将红尘酒楼最为出名的十三珍,一样不落的点了一遍。
一二看着菜单,想要杀了骡子的心都有。十三珍,竟然需要一百颗金丹大妖的妖丹,这一顿饭,等于吃了半座城池啊!
骡子大大咧咧,不以为意。反正又不是花他的钱。出手自然大方。
待二人吃完,一二才一拍额头,惊呼道,“进来炼金石时间太长,竟然忘了秦琼瑶三人。”
慌忙对着骡子说道,“我要走了。”
说完,便施展出心神,退出了炼金石。
一二猛然消失,骡子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大骂道,“结账啊!”
奈何,一二已然人走楼空。
看着已经围住他的几名婢女,挤出一个艰难笑容,恨不得将一二千刀万剐。骡子拿出全身身家,也不够一顿饭钱。看着围着他的婢女,怯怯道,“能不能……”
未等骡子说完,便被丢进了后厨,干起了刷碗的活计。
骡子悲从中来,想他仪表堂堂,风流倜傥,聪明绝顶,竟然被一个人族小子算计了。
盯着它的一名九尾族婢女,凶神恶煞,手捏皮鞭,只要骡子不卖力,便一皮鞭抽在骡子身上,顿时鬼哭狼嚎。
可惜这一幕,一二已经看不见了。若是能看见骡子吃瘪,一二定然睡着都能笑醒。
一二一晃身形,再次出现在兰亭国荒郊野岭中。
秦琼瑶三人还在熟睡。一二出现时,二姨睁开双眼,看了一眼一二,匪夷所思说道,“去了何处?”
一二挠挠头,无意间擦了一把嘴。二姨顿时皱着眉头,怒气冲冲说道,“你该不会是一人跑去偷吃了吧!”
一二嘿嘿一笑,匆忙掩饰说道,“怎么会,我去方便了一下。”
二姨顿时露出鄙夷声色,说道,“饿疯了。”
一二白了一眼二姨。往已然快要熄灭的火堆中,添加了些许柴火,嘟囔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是如何生活的?”
二姨顿时没了兴趣,再次撑着头颅,沉沉睡去。
三月的夜晚,天气出奇的冷。一二紧了紧衣裳,在炼金石中一战,导致他浑身伤痕累累。
此时,被冷风一吹,更觉得寒冷刺骨。
一二替秦琼瑶紧了紧衣衫,盘膝而坐看着月色,溪中一轮明月水光潋滟,天上一轮明月如水。
一二紧了紧衣衫。再次便想起了十三。
自从五年前一别,便再也没有见过十三了。
十三跟随莫宇轩,去了仙游州。本身想着,替朱成了了心愿,还了锦带,便去寻找十三,可是,竟然被兰亭国与弹丸国之间战事影响,耽搁了。
一二看着溪流,恍若看见十三回头微笑,对着他说,“一二,好久不见。”
一二自顾自的笑出了声。
尽管知道,像自己这般普通的人,根本不会被十三喜欢。但还是,会忍俊不禁的想起她。
想她,这件事,对于一二来说,美好且单纯。
秦琼瑶睁着惺忪睡眼,看了一眼冻得瑟瑟发抖,却傻笑的一二,起身后,坐在一二身边,伸出手烤着火堆说道,“想什么呢?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