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痛的呲牙咧嘴,看着胳膊上留下的鲜红牙印,怒斥道,“云君你属狗的吗?”
云君大大咧咧,一晃手,变成一个胭脂气极重的妖娆妩媚女子,一手搭在一二的肩膀上,翘着红唇,呼出一口清新气息道,“这位客官,奴家今晚空守闺房,只要一两银子便可。”
一二目瞪口呆,化成的驼背丑陋大汉不禁作呕状,一个巴掌顺势便拍在了云君的脸颊上,“原来你好这一口啊!”
云君被拍的一个趔趄,站直身体后,面红耳赤,猛地丢掉手里的手绢,如泼妇一般猛然冲向一二,“啊!我要杀了你,你竟然打我。”
一二看着气势汹汹,胸脯乱颤的妖娆女子,目瞪口呆。难怪世人形容女子为大凶之物。难怪如此。
猛扑上前的云君,张牙舞爪,对着一二丑陋的脸便是一顿狂轰乱炸。可怜一二,第一次易容的容貌,硬生生被云君破了相。
不过,却更加增添了生动感。
云君见一二脸上鲜血横流,顿时觉得过意不去。掏出随身的狗皮膏药,便贴在了一二的脸颊上。一张丑陋的脸贴上狗皮膏药后,变得越发狰狞起来。
一二对着镜子摊摊手,看着妖娆妩媚的云君道,“像我这般长相,得起个霸气的名字,从今往后,便用这张脸行走天下。”
云君白了一眼一二,“若是你如此长相,保证你娶不到媳妇。”
一二顿时不乐意,反驳道,“像我这般有内涵有修养的男子,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媳妇。说不得,女子排着队,都想要嫁给我了。”
云君喝了一口茶水,听闻一二言语后,差点喷在一二的脸上,忍俊不禁道,“若是你家财万贯,说这番话,我倒是信。可你一个穷光蛋,就算你是儒圣,也未必有姑娘愿意看你一眼。”
一二诧异看向云君,“难道这个世间,就没有真心相待的爱情吗?”
云君翻了个白眼,再次捡起地上的手绢,嘲笑道,“傻子,希望以后有姑娘告诉你,你是个好人的时候,你还这样觉得?”
一二撇了撇嘴,双手负在脑后,看向窗外的月色,“云君,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那时候,只要我有的,我都会送给她。就算是爷爷父母留给我的,我也会丝毫不带犹豫的送给她。”
一二看了一眼桌子,恰好有壶酒,便自斟自饮,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辣的只咧嘴,但还是再次倒了一杯,捏在手里,“我以为付出的,都会得到回报。可是有些事,只能随遇而安。后来,她喜欢上了另一个人。那个人,很优秀,就像你说的,家财万贯,而且有修养有内涵,长的又俊俏。尽管我不喜欢他。但是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很喜欢他。”
云君明显一愣,安静的坐在桌前,望向一二那张狰狞丑陋的脸,她知道,在这张面具之后,有一张清秀的脸,此时或许已经泪流满面。
一二苦涩一笑,举起酒杯,隔空敬酒,“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但有一刹那,月光确实照到了我的身上。”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云君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端起桌上酒,再次倒入一二杯中,“凡事做到问心无愧便好。”
一二自嘲道,“可还是不甘心呢?怎么会甘心呢?先生曾经跟我说过,尊重缘分,懂得释怀。可是直至现在,我依然无法释怀。”
“听从己心,无问东西。”
胖子掌柜忽然迎着月光走进不悔客栈,对着一二微微一笑道。
说完,两眼放光看向狰狞丑陋的一二与妩媚妖娆的云君,一拍锃亮发光的光头,“本想着你二人应该会幻化出金童玉女之貌,不曾想,你二人竟然变幻出如此奇葩人物。不过也好,世间所有相皆非相。”
云君顿时白了一眼光头掌柜,“黄老头,少咬文嚼字。嫌弃我二人便直说,拐弯抹角骂我二人,信不信老娘一剑剁了的肥耳朵下酒?”
黄老头瞪了一眼云君,没好气道,“伶牙俐齿。酒鬼怎么就收了你这样不着调的徒弟。”
“哼,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不知道当时是谁可怜兮兮上门祈求我当徒弟了。听闻我做了别人徒弟,又是如此一副嘴脸。”
黄老头挠了挠头,憨厚一笑,慌忙转移话题道,“要不露一手厨艺,让我与一二少侠尝尝鲜。”
一二顿时两眼放光,眼巴巴瞅着云君,“你还会做菜?”
云君吐了吐舌头,白了一眼黄老头,径直向后厨走去。
等云君走后,黄老头才正色道,“我刚刚去了兰若村。”
“兰若村?”一二疑惑看向黄老头。
“嗯。”黄老头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水,诵念了一声佛号,“人间炼狱莫过如此。我从未想过,弹丸国军士会如此行事,之前曾听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并不是亲眼所见。也不曾相信。但今晚亲眼所见,才发觉,这帮畜牲真是猪狗不如。”
一二听闻,看向黄老头,“兰若村被屠杀了吗?”
“我去时,全村无一活口。”
一二牙关紧咬,“倭寇横行霸道,毫无人性。如此做法,天理难容。”
黄老头一叹,轻声道,“你去吧!若是云君丫头出来了,你便走不成了。她做事不如你细致,跟着你,或许就帮了倒忙。”
一二听闻,点了点头。对着黄老头恭敬拱手道,“大恩不言谢。”
说完,背负长剑,直直走出不悔客栈。
一二化成的大汉,驼背弯腰,随手捡了一根竹子捏在手中当做拐杖,大踏步向乌海城走去。
路上皆是逃难之人,互相拥挤在一起抱团取暖。见一二过来,小心翼翼的收起目光。生怕惹来杀生之祸。
一二心生悲鸣。
掏出随身携带的银两,全部散发给周围苦难之人,但对于如潮水一般的逃难者,他的银两杯水车薪。
一个蓬头垢面,穿着单薄的小姑娘,没有抢到银子,怯怯的看着一二,不住的捏着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