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琼瑶走后,一二与二蛋面面相觑。他们从小在镇中长大,从未见过如此强势之人。
但二人想法却截然不同。
二蛋觉得,秦琼瑶英姿飒爽,做事干练,漂亮大方。
一二却觉得,秦琼瑶太过霸道,蛮横无理,一言不合,便要随意杀人。毫无道理可言。
二蛋自秦琼瑶走后,一直魂不守舍。他的世界天翻地覆,秦琼瑶的影子在他的心里,一直挥之不去。
所以,在秦琼瑶走后,二蛋也慌忙起身。他想不明白,一直是财迷的一二,为何会守着一个破罐子而不愿意卖给秦琼瑶。为此,他还怒气冲冲对着一二发了一通脾气,嫌弃一二死板,不懂得变通。
若是将罐子卖给秦琼瑶,说不得,会与秦琼瑶相识,成为朋友。
二蛋发完脾气后,便怒气冲冲走出门口,回家去找寻罐子了。
他家也有很多这样的陶罐,免费为秦琼瑶送一个又何妨。
二蛋走后,一二眼里含着泪水。看着满地狼藉的炭火与汤水。小心翼翼的捡起玉米馍馍,在汗衫上蹭了两下,才喂向嘴中。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
异常苦涩。
…
清浅脸色晦暗不明,最后却爽朗一笑,上前便搂着男子的胳膊撒娇道,“哥哥,浅儿错了,今夜,补偿哥哥可好。”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男子露出憎恶之色,推开清浅道,“红粉骷髅而已。”说完,男子龙行虎步,钻进桃花巷中,不曾回头。
女子听闻,神色黯淡。一瞬即逝,便慌忙追向男子。
这一次,她出门,背负着山门所有期望。她的宗门属于三教九流中的下九门,娼门。
在陈亭国算是一流,但在扶风州却不值一提。而这次,宗门背水一战,集宗门所有力量,甚至搭上了老祖宗的脸面,才与扶风州九流中上九门墨门搭上了关系。
而墨门年轻男子,虽说在江湖中毫无名号,但清浅初次见面,便被男子英俊的面目与不凡的气质所吸引。可惜,她功力浅薄,甚至引以为傲的身子,在男子眼前,不过是浮云罢了。
清浅追上男子,故意挺挺傲人的胸膛,娇羞道,“莫雨轩,虽说我属娼门,修炼媚法,比不得真正修仙宗门。但我身子依然干净,你…”
“住嘴。”莫雨轩气恼道,“此次前来,你我皆背负重任,莫要因一时之快而前功尽弃。”
清浅自幼练就一身识人功夫,见莫雨轩如此,知道他已然气消。便趁火打铁,依偎在莫雨轩怀里,娇羞羞道,“我娼门在兰亭国千年积累,人脉广阔。千年前,我宗祖偶尔听闻此地,便潜心规划,在此地布下暗棋,将我宗门大长老安置于此地,一晃千年,想来,她已然在此地根深蒂固。我二人可前去寻找,说不定会有一番机缘。”
莫雨轩听闻,脸上顿时有了笑意,暧昧的掐了一把清浅娇滴滴的脸蛋说道,“娼门自古长存,果然有其道理所在。”
清浅一听,更是喜上眉梢,若是能得眼前男子喜爱,于她来说便是此次之行最大的机缘。
虽说娼门尽享繁华富贵,但比起山中人,终是不入流。一入金丹境,方是山中人。而她,虽说在山门名列前茅,但终究只是蝼蚁之辈。
想到此,清浅笑意更甚,搂着莫雨轩,鲜红欲滴水的嘴唇便搭在莫雨轩的耳朵上轻语道,“哥哥。我这就带你去找寻。”
莫雨轩不禁红了耳根,但依然表现的神情自若。可他不自在的神色,哪里能瞒得住识人众多的清浅。
清浅更加妩媚娇羞,走路时时不时将傲人的胸脯故意蹭在莫雨轩的胳膊上。
可怜了莫雨轩,虽说修炼三十载,对墨家功法了然于心,但哪里见识过女人的手段。
更何况此女,是娼门出类拔萃之辈。识人之术早已炉火纯青,不然也不会刚进入镇中便对吴志明刮目相看了。
二人走进桃花巷,一个男子此时正饶有趣味的盯着一口古井。
男子身穿亚麻色短打汗衫,亚麻色裤子,裤腿扎在小腿上,脚上蹬着一双草鞋。
浑身肌肉爆表。
寒冬腊月,围观的人冻的直哆嗦,而男子却没有丝毫冻意。
清浅与莫雨轩好奇,便也凑上前观看。清浅看不出门道,以她炼体境水银镜,只觉得男子血气惊人,火气冲天。但以她识人功夫,又觉得男子极度危险,仿若一头上古凶兽,虎视眈眈。
莫雨轩盯着男子,却莫名一笑,轻声对皱着眉头的清浅说道,“浩然天下将所有流派分成三教九流,九流又分成上中下三门,我们墨门属于九流,你们属于下九门娼门,而此人,也属于九流。虽说是武夫,但不可小觑。”
清浅恍然大悟,难怪此人血气冲天,竟是走的纯武夫路。世间走武夫路者,皆是大毅力之人。尤其进入金丹境后,万法不侵,同境界之人很难战胜。
此人盯着的正是玄武井。
玄武井出现的年代不详。传说不断。
曾经,镇中有位大胆之人。在忘忧阁喝了酒后,与同行之人吹牛,说能拉起玄武井中的铁链。同行之人自然不信。
在大胆之前,玄武井一直是青阳镇的禁忌。但凡有人靠近玄武井,便会头晕目眩,若是再向井口望一眼,命薄之人便会当场一命呜呼。
大胆喝的晕晕乎乎,从朱门巷走向桃花巷,一路惹来众多随行者。
人们皆好奇,便一路尾随。
那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待靠近玄武井。大胆壮着胆子走向玄武井,玄武井内发出通天吼声,跟随的人心惊胆颤,只觉得耳膜快要被撕裂。
大胆却充耳不闻,直直走进玄武井,然后探头探脑,望向玄武井。
震聋欲耳声响过后,大胆的头便一百八十度转弯,眼白凸出,舌头长伸。
看见之人无不胆寒。
然后,便丝毫不犹豫,一下便跳进了玄武井。
自那次之后,玄武井更是成了魔咒。镇中之人只要提起,便寒毛直竖。
而现在,竟然有位外乡人,再次站在了玄武井前。
而且,并无任何诡异之事发生。
这让他们诧异,更多的是失望。人们总是喜欢看见那些刺激的事情来充斥自己单一的生活。
肌肉男子一只脚搭在井口,一只手捏在井口的铁链上,似乎在考虑如何将铁链拔出。
莫雨轩凝神聚首,盯着男子。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只见男子身后,一个法相顶天立地,扎着马步,正艰难的支撑着看似大大咧咧的武夫男子。
良久,武夫才将脚从井上挪开,脸色黯淡,叹息一声后,转身大步走向桃花巷,不曾回头。
莫雨轩皱着眉头,武夫九境,竟然对此井都毫无办法,此井究竟在等何人?
待男子走后,围观的人群才发现站在远处的清浅与莫雨轩二人。
男的气宇轩昂,女的美若天仙。仿若金童玉女。
住在朱门巷的钱自来,不禁看的痴了。虽说他玩弄过众多女子,但像清浅如此美丽女子,生平仅见。
色字头上一把刀。
钱家一直以来是青阳镇大户人家,这些年稳稳占据着青阳镇首富位置。据说,兰亭国的七品尚书郎,便是钱家。
仗着钱家家大业大,钱自来一直横行跋扈,目中无人。
一次,一二为钱家送药时,刚好遇见出门游玩的钱自来。钱自来见一二孤苦伶仃,毫无关系,便逼着让一二喊他“爹”,一二自是不肯,嘴硬的像是厕所的石头。
钱自来刚开始只是好奇心,但随着一二嘴硬如钢,不由得怒上心头。
恰好与他同行的李家大小姐,便发出鄙夷声,觉得钱自来连个小孩都收拾不了,有辱名声。
钱自来便开始对着一二拳打脚踢,一二本身身体孱弱,哪里禁得住钱自来的拳脚。
几下,便被打的口吐鲜血。
匍匐在地。
一二躺在地上,不曾求饶。甚至连一声冷哼声都不曾发出。
钱自来越发生气,觉得一二有意辱他。下手便没了轻重。李家大小姐看热闹不嫌事大,津津有味的磕着瓜子,一脸满足。
一二头晕目眩,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然后便晕厥昏死。
钱自来见一二没了动静,才停手。看着如死狗一般的一二,便吩咐下人将一二丢向未央山,准备喂了山里的野兽。
在他眼里,杀一个人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李家大小姐更是鼓着掌,一脸娇媚,夸赞钱自来力大惊人,有将军之势。
钱自来听闻,更是神高气爽,昂首挺胸。
而此时,嚣张跋扈惯了的钱自来,见清浅如此美丽,更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将清浅绑于家中,好好蹂躏一番。
他领着手下,绕过人群。直直站在莫雨轩与清浅二人面前。
直接忽略了莫雨轩,目光火热盯着清浅道,“小妹妹,交个朋友可好?”
清浅听闻,笑意盎然,胸脯乱颤。她挥着手帕,一缕暗香缓缓散发。钱自来不由得深呼吸了两口。
眼神更加火热迷离。
清浅笑意更甚。正愁着找人询问孙家地址。不曾想,便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想到此,她更加笑意灿烂。娇媚道,“当然了,若是能认识哥哥,是清浅的福分了。”
一双桃花眼不住在钱自来身上打量,让钱自来只觉得,自己魅力四射,让清浅情不能自已,主动投怀送抱了。
钱自来喜不自禁,心痒难耐,上前便搂着清浅的腰部,昂首挺胸道,“我在此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说完,他手下慌忙马屁连连,将钱自来吹嘘的如同陆地神仙一般。
莫雨轩自始至终袖手旁观,神色平静。
如此模样,更是增长了钱自来的嚣张气焰。说话声音不由得增长了几分道,“我们镇,有一酒楼,名忘忧阁。妹妹初来乍到,哥哥做东,前去饮酒一番如何?”
清浅眼珠转动,娇滴滴的揉着小腹一拍即合道,“小妹正好有些饿了。”
钱自来从没有见过如此轻易上钩的鱼。但疑虑一闪而逝,如今世道,只要有钱有势,便是王法。
想到此,他更是春风拂面。搂着清浅的腰,在别人的羡慕中大步走向忘忧阁。
莫雨轩冷笑一声,缓缓跟在众人身后。
路过桃花庵时,一二正在院中收拾着晚上准备用的柴火,然后便看见了为首的钱自来,不禁一阵慌张,想要逃回庵中避祸。
钱自来眼疾手快,自然不愿放弃在美女面前表现的机会。想要故技重施,以表现自己在青阳镇的地位。
故此,未等一二进入庵中,便被他三步并作两步,像是提死狗一般捏在手中。
他将一二丢在清浅面前,故意大声道,“叫爹。”
一二自然不愿意。昂着头颅,恨恨的盯着钱自来。很有骨气。
但穷人的骨气在财势面前,像是一个笑话。
钱自来要的便是一二的这般骨气。不然,如何显示自己的威风。
他一手便将骨瘦如柴的一二提起悬空,一手一个耳光便扇在了一二的脸上。
钱自来自幼习武,虽说青阳镇对武学修行一途限制,但力气却是不断增加。
一二挨了一巴掌,只觉得天翻地覆,喉咙瘙痒。
但他倔强的昂着头,依然恨恨的盯着钱自来道,“莫要欺人太甚。”
“哈哈哈。”
钱自来狂妄嚣张,笑得肆无忌惮,前仰后附。随行的众人趋炎附势,更是夸张大笑。
清浅捂嘴偷笑,偷偷望向莫雨轩,只见莫雨轩眉头紧蹙,丝毫不觉得有趣。
钱自来将一二放在地面,然后一脚踢在一二的膝盖处,企图让一二下跪。
但一二强忍疼痛,拳头紧握,站的笔直。
钱自来嘲笑道,“今日,小爷心情好,若是你叫了爹,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一二冷笑一声,冷冷的盯着钱自来。
钱自来不由得后退一步,刚才与一二目光交融,竟让他胆战心惊,只觉得与猛兽对视了一眼一般。
他双拳紧握,恼羞成怒。竟然让一个蝼蚁恐吓,有辱他的威风。
他提起一脚,对着一二的肚子便踢了下去。
一二冷汗连连,捂着肚子不断后退。痛的呲牙咧嘴但不曾开口呻吟一句。
一二忽然想起,那天被钱自来丢入未央山,只以为会葬身兽腹。不曾想,他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个人一身火焰甲,持着一把阔刀,坐在他不远处,似乎喂了些草药给他。
他自幼跟随姜老头上山采药,认识各种草药,但却不知道男子喂给他的草药是什么?
男子一直守着他,从日落到日升,直到一二恢复了体力后方才离去。
钱自来见一脚并没有将一二踢倒在地,再次上前,准备大打出手时,忽然看见一个穿着青衫端着药罐子的男子站在一二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钱自来不由得一阵惊慌,拱手道,“见过夫子。”
来人正是外出而归的孔嘉仁。此时,他冷着一张脸,冷冷的盯着钱自来一行人,最后盯着莫雨轩道,“恃强凌弱,非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