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队长,我想和你们局长单独谈谈。”
梁队长一愣,“和局长谈?为什么?”
“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不是你能做主的。”
梁队长感到既好气又好笑:“一个小假药案我还不能做主,你要做什么主?”
“不是小假药案,应该说是一个滔天巨案。”
“滔天巨案?有多巨?十几个人?”
“几十个人,二十多个省吧!你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梁队长愣住了,他定定的望着蒋励,蒋励也定定的望着他,粱队长仔细端详着蒋励的脸,他发现眼前这个人在经历了失心疯后,似乎变了,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笃定、深邃,闪着灼灼的光,之前佝偻的身躯也变得挺直,好像忽然获得了某种力量,他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两个小时后,苏局长坐到了小鱼面前。苏局长身材高大,已年近五十却目光如电,往那一坐不怒自威。
“我是公安局局长苏谦,蒋励是吧?听说你要见我,有什么要说的你可以说了。”
“我想和你做笔交易。”小鱼一字一顿的说。
“交易?”苏局长来了兴致,“什么交易?”
“我给你们当卧底查清案子,你们帮我把这两笔,噢,不,是5月2日这一笔消掉。”
“怎么消掉?”梁队长不动声色的问。
“就说……我是你们的线人,之前这笔是为了取得上线的信任,这方面你们是行家,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卧底片看多了吧!”
“人生如戏,谁又知道自己终将走向何方呢?”
“好,那你说说这个底你怎么卧法?”
“我知道他们一个工厂,专门生产假药的工厂,前不久他们邀请我入伙,我当时回答考虑考虑再说,只要你们现在同意,我就打入他们内部,把生产、销售网络查清楚提供给你们,怎么样?”
“你有多大把握?”苏局长望着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太相信。
“不知道,没做过,但我想试试。”
“试试?做卧底可不是随便试的,整不好把命搭上,你图什么?”
小鱼低头摸了一下被铐的有些疼的手腕“我只想要尊严,无论你信不信。”
“我总不能让我的手下跟着你冒险。”苏局长按住内心的兴奋仍然不动声色。
“据我所知这伙人交易时都使用暗号,手机号也都是用虚假身份证开的,彼此都不知道是谁,恐怕只有顶层的犯罪分子才知道所有人的信息,你们也不知道多少吧?顶多抓到几个像我一样的骡子,都是小鱼小虾,我打进去后,会把整个假药的生产销售过程查清,到时候,你们一网下去捞的都是大鱼。这交易你们稳赚不赔,我不是你们人,就是死了,对你们也没什么影响?”
苏局长没想到小鱼将死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你刚才说这个案子涉及几十个人,二十多个省,有根据吗?”
“没有,但我看到过一些交易记录,不过只要我打入他们内部一定能查到。”
“交代同伙犯罪是你坦白的一部分,我们警察办案不是菜市场买菜,和你讨价还价,犯罪就要受到惩罚,不过,如果你真能帮我们打掉这伙犯罪团伙,我可以认定你立功,根据法律规定,立功可以从轻,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局长,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我说的是消罪没有前科的那种,我现在犯的罪就是我认了,最多判一两年,我要是不认,你能不能定住还不一定呢。”小鱼将后背靠在椅子上显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事实上,一听到蒋励提出这个交易时,苏局长就动心了,他们抓的几个骡子都断线了,确实急需打开个缺口,可是他不能轻易相信一个罪犯的话,一个没有阅历没有经验年轻人的话。他故意表示出犹豫和怀疑,想从蒋励的嘴里多掏出点的东西。
“你不是想逃跑吧?”
嗤,小鱼一声冷笑“以现代的抓捕技术我能逃哪去?再说你对你们警方不会这么没信心吧?”
“既然合作就得拿出点合作的诚意来,你总得交代点什么吧!”
“你还是想让我交待5月2日的事吧?好,我告诉你,药是我送的,送一次赚500,药是上线用快递邮给我的,交易地点也是他定的。”
“你的上线是谁?”
小鱼沉吟了一下:“秃鹫。腾龙食品有限公司的老板。”事实上小鱼并不知道蒋励的上线是谁,可是此刻他也只能这么编了。
“秃鹫”,苏局长的脑袋电光一闪,他听到过这个外号,他感觉小鱼说的是真的。
“秃鹫的真名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既然想和我们合作,还想掖着藏着?”
“我真不知道。”
“一箱药卖多少钱?”
“我不经手钱,我只是骡子,也就是送药的,5月2日,我只干了这一次活,前几天那次我害怕犯事想退出,所以在各大药店买了大量的真药卖给了对方。从这件事看你们也应该相信我改邪归正了。”
“你只干了这一次,他们凭什么这么信任你,找你去他们的大本营?”
“我——以前和秃鹫认识。”
“怎么认识的?”
“已经过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
苏局长停下来审视蒋励,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罪犯主动想当卧底,还要挟他,他能感觉到蒋励有所隐瞒,他不明白既然要合作又为什么隐瞒。他注视着蒋励的眼睛,在一名有着二十多年侦查经验的老警察面前,别说是欺骗,即使是一丝狡黠也无法逃过他的眼睛,可是他除了眼屎什么也没看出来。不过这笔交易确实如蒋励说的他们稳赚不赔,最多搭上点人力和物力,若是成功了,自己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任谁都没有理由拒绝。
“好,我答应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合作愉快。”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都笑得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