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桑弘羊讨论完摊丁入亩,苍涵开始思考他的第二、第三条建议。
第二条铸币权与第三条盐铁官营以及贷钱,可以放在一起来看。
流民没有任何生产资料,所有一切,都是山寨给予。
如果山寨可以自己铸币,那么给他们借贷,就能支撑流民组建新家。
不过山寨目前无法铸币,用于借贷的东西,可能会是物品与西楚南诏钱币。
其他村民,有需求,一样可以借贷。
至于村民借贷之后可能跑到西楚或者大离的细节问题,需要靠具体实施细则解决。
盐铁等必需品官营,赚的钱都归山寨。
钱财又可以继续投资于民。
比如修路、挖水渠、农田灌溉、低价药材……
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具有某个特色的公有制经济么?
现在的苍家寨,似乎更应该用大型企业的方式去看。
在桑弘羊这位职业“CEO”管理下,九龙山必然会做大做强。
只要山寨的核心权利在苍涵自己人手中,这一循环,就不会出问题。
接着,两人针对苍家寨现在的情况,又确定了一些细节问题。
比如,苍涵坚持的精兵政策。
精兵,也就是常备兵。
精兵负责作战,没有战事时,专职训练,不做其他杂事。
其他兵卒,则要施行军屯类工作。
从明年开始,山寨会给隶属于山寨的人员、兵卒发放俸禄,包括陶宗旺的锹镢营。
系统赠送的人才,可以没有此类需求。
但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不可能总是用爱发电。
想要实现这一目标,首先还是得先解决钱的问题。
苍涵在等项忠。
两人讨论了整整一个下午,天黑才回到山寨。
所述内容,桑弘羊均记录在纸上,往后执行,由他全权负责。
次日,苍涵还没睡醒,薛川找到了他。
“少将军,好消息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苍涵迷迷糊糊道:“蒲牢寨拿下十八庄了?”
“少将军怎么知道?”
“薛叔,能让你这么激动找我的消息,也就这个了。”
翻身起床,苍涵下令苍家寨准备出动。
他与项忠约定,苍家寨引出雷啸,蒲牢寨进攻十八庄。
战事结束,十八庄地盘归蒲牢寨,物资平分。
蒲牢寨拿下十八庄,薛川刚收到消息。
算算时间,项忠想必是经历了一场夜战。
按理说,苍涵现在应该等待蒲牢寨清点物资才是。
不过,他不想给蒲牢寨喘息时间。
此时带领骑兵出现在项忠面前,跟他聊聊分赃的事,想必项忠会很“欢喜”。
十八庄前庄外,依然能看到前几天战斗的痕迹。
前庄大门紧闭,城门楼上不见人影。
苍涵让将士攀墙进去,放下吊桥。
打开城门,苍涵一眼便看到远处天空灰蒙蒙的,还有浓烟,像是着过火一样。
“主公,项忠不会一把火把庄主府烧了吧?那不是浪费东西吗!”
苍涵摇头道:“看这浓烟程度,应该不是城主府着火,倒像是把什么集中的东西点着了。再说,他也舍不得烧。”
“会不会是粮草?”
“也不像,别猜了,进去就知道了。”
苍涵自己也是纳闷,这灰蒙蒙的感觉,怎么像雾霾似的?
还是等进去了再看吧。
十八庄前庄空无一人,只剩下空荡荡的军营。
苍涵进入中庄时,才看清这股浓烟,是中庄靠近后庄的位置,不知道烧的是什么。
苍家寨骑兵到城主府外,一队士卒挡在他们身前,各个神色紧张。
接着,三人三骑跑了过来。
中间一人手持长刀,像是领头的。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我蒲牢寨地盘?”
苍涵呵呵一笑,“项大当家挺有主人翁精神,刚拿下的十八庄,就已经归你们蒲牢寨了?”
“少废话,你到底是谁?”
来人手中长刀指着苍涵,大有你再不说,老子砍了你的气势。
“叫你们大当家出来,他自然认识我。”
此人看样子,在蒲牢寨大概有些地位。
双方对峙时,周围悄然多了些士卒。
苍涵一眯眼。
项忠是没有跟手下人提过自己?还是没有料到,自己会来到这么快?
“这位兄弟,不知该如何称呼?”苍涵客气道。
“少跟老子套近乎,再不说是谁,你程爷手里这把刀可不答应!”
苍涵神色冰冷下来。
他觉都没睡醒,大清早赶来为了什么?
不管此人是真的不认识自己,还是为了把苍家寨拦在庄外,是该给蒲牢寨一个下马威了。
“老高,告诉他我们是谁。”
“主公你早说啊,我刚才就看他不顺眼了。”
高宠走了出来。
“你家高爷在此,报上名来!”
“老子是谁,跟你说得着吗?蒲牢寨清理战场,闲杂人等,滚!”
回应他的,是一阵马蹄声。
胯下坐骑前冲,高宠很随意提着长枪。
远处,突然有人大喊道:“程寨主,他们是大当家的客人……”
来人话喊了一半,便发不出声音。
高宠一枪送他去了地府。
周围士兵同时惊呼,却没人敢上前。
先前喊话之人,总算到了苍涵面前。
“苍寨主,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马上一身文士打扮的男人,苍涵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蒲牢寨,李庸。”
“那他呢?”
“他是我蒲牢寨六寨主,程富。”
“李先生,看来你认识我,那么也该知道,我与你们项大当家的约定。”
“我知道。”
“既然知道,他为什么要拦我?拦我也就罢了,对盟友刀兵相迎,这可你是蒲牢寨待客之道?”
李庸双手抱拳,“还请苍寨主息怒,是我蒲牢寨不周,我在这里给您陪不是了。程富自寻死路,不怨苍寨主。”
苍涵没有说话。
这个李庸,不简单。
山寨死了一个寨主,他居然表现的云淡风轻隐忍下来,直接给自己道歉。
蒲牢寨的损失,貌似比自己想的还大……
“李先生,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吧。”
“请与我来。”
李庸在前,蒲牢寨士卒让开一条路。
苍涵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留心观察着士卒们的表情。
士卒们目光中有好奇,有惊恐,唯独没有愤恨。
自家寨主被杀,他们何以如此麻木,仿佛死的是跟自己无关之人。
见到项忠时,苍涵很难将眼前盔甲破烂,灰头土脸的男人,和前些日子在蒲牢寨看到富家翁形象联系到一起。
苍涵不知道项忠在庄内经历了什么,
“项大当家,好久不见。”
项忠仿佛没有听见苍涵的话,他怀抱兜鍪,目视前方。
顺着他的目光,苍涵看到了庄主府内,士卒们进进出出,不断搬着东西出来。
“我应该叫你章涵,还是苍涵?”
“都一样,大当家喜欢叫哪个,就用哪个吧。”
“苍寨主,打得一手好算盘!”
苍涵笑笑,“大当家这是话里有话啊。”
项忠猛一眼看向苍涵。
“你来过十八庄,进过庄主府,所以才会让我蒲牢寨进攻十八庄。那天,你为什么会轻易答应十八庄归蒲牢寨,物资平分的条件,就是因为,你知道十八庄的险恶。”
项忠语速极快,怒容满面。
不等苍涵争辩,他跟着一声大吼,“是不是?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