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听田老爷说,你是新来的东家,那明年的租子会涨吗?”槐花黝黑的小脸上带着明显的紧张,但却又一脸渴望的看着她。
“你个死丫头,谁叫你多嘴,姑娘面前也敢多嘴多舌!”刘大牛家的小跑着上前,一把将槐花扯到了她的身旁,然后带着歉意的看向盛清欢,“真是对不住,小孩子不懂事。”
“无妨。”盛清欢看向槐花,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灰姑娘的话,我叫槐花。”槐花眼神怯生生的说道。
不过她看盛清欢笑得温和,并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越发的放得开了。
“明年的租子不会涨。”盛清欢轻声道,抬头看向刘大牛家的说道,“槐花挺招人喜欢的。”
刘大牛家的闻言,眼中有止不住的笑意,连忙朝盛清欢作揖鞠躬,“多谢姑娘。”说着,还用手也押着槐花一起鞠躬。
“我刚才见那边有条河,河的对岸是一片桃林,那是谁家的?”盛清欢看着刘大牛家的问道。
刘大牛家的立马转头看过去,摇头道:“不知道呢,那片桃林就一直那么荒着,而且结出来的桃子又酸又涩,不好吃。”
盛清欢淡声道:“无主的?”
她记得南苑国的律法,无主之地,垦荒可得,赋税极少,有的甚至可以不需要赋税。
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香云轻声道:“那片林子,没人会要的。”
盛清欢笑了笑,“香云,你去打听一下,那片桃林是谁家的,问的仔细一些。”
香云愣了一下,还是轻声应下。她不明白姑娘到底要做什么,但她总觉得姑娘每次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
“今日我也累了,咱们先回去吧。”盛清欢淡声道。
“娘,姑娘跟仙女一样,不仅长得漂亮,心地也善良,她说不涨租子呢。”槐花看着盛清欢远走的背影,眼睛亮晶晶的,咧嘴笑道。
刘大牛家的却没那么乐观,拉着槐花的手道:“那是东家小姐,往后可不许没大没小了,知道吗?”
槐花想要反驳,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刘大牛的回去后,将盛清欢说不涨租子的事情告诉了刘大牛。
“东家姑娘能做得主吗?”刘大牛心中有着一样的担忧,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说话能当的真吗?
“我也不知道,但今日却是这么与我跟槐花说的,东家姑娘总不至于哄骗我跟槐花吧?”刘大牛家的心中还是有几分期寄的。
刘大牛想了想说道,“这事咱们还是不要到处去说,还有两个月才到收租的时候,别到时候东家想要涨租子,反倒是因为咱们而坏了事,往后咱们还怎么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刘大牛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分寸,我也会嘱咐槐花,不让她出去乱说的,今天东家姑娘还让身边的香云姑娘打听河那边的桃林,要不你去帮着打听打听?”
“嗯,饭做好了吗,我去给田老爷送去。”刘大牛说道。
田老爷搬来的第二天就病倒了,庄子卖的钱他还没揣热乎,就被债主要走了,儿子也被放回来了,但却依旧跑去赌坊赌,田老爷子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就是劝不回儿子,夫妇俩这次也死心了,他们能做的都做了,就只剩下这一把老骨头了。
刘大牛家的叹了口气,“田老爷这是心病啊。”
有那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换成是她,怕是被气死了也有可能。
“行了,不说了,田家对咱们有恩,不管如何,咱们得知恩图报。”刘大牛说道。
刘大牛家的看向正在门口玩耍的槐花,点头道:“嗯,我们槐花的命是田夫人救回来的,只要咱们有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他们的。”
盛清欢回到宅子的时候,蒋氏刚整理了一半的田庄账目,见她回来了,轻声道:“下次出门记得戴帷帽,脸都晒红了。”
“阿娘,我没那么娇气的。”盛清欢浅浅一笑。
“这是什么?”盛清欢一扭头,就看见放在一旁桌子上的一个篮子。
“这是赵家庄子送来的,说是时令的一些果蔬。”蒋氏柔声道。
“赵家庄子?”
“过了那片桃林,就是赵家的庄子。”香云在一旁解释道,“这附近,就咱们两家的庄子离得近一些。”
盛清欢点点头,轻声道:“赵家庄子上住了些什么人,往后可是要常来往?”
蒋氏摇头,“今日来的是大夫人身边的一个管事妈妈,说她家大夫人是个孀居之人,不方便上门。”
“那明日咱们也准备一些点心,叫香云送过去吧,算是回礼。”盛清欢含笑道。
蒋氏语气温和,“嗯,欢儿是长大了,这些事情都不用阿娘教导了,那你看着办吧。”
盛清欢回到后院,看向香云道:“这赵家是什么人家,你知道吗?”
香云摇头,“我也只是听佃户们说起,赵家庄子只比咱们这庄子早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像也不是安州府的人。”
赵家?不知道为何,盛清欢第一反应就是她跟阿爹当初在云中城里去过的那个赵家。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会不会找到姑姑?
但这件事情,还是要私底下去查,万一不是,岂不是叫阿爹白高兴一场。
以阿爹对姑姑的在意和愧疚,只怕这次没找到,心里只会愈加的难受。
“香云,明日你去赵家,多打听打听,最好能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盛清欢压低声音说道。
香云点头应是。
晚间,盛舟架着马车回来了,盛清欢听到声音,连忙去门口相迎。
只见盛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的身后,又跟着跳下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少年下了马车后,伸手去扶马车上一个老妇人,老妇人的身后,还有一个小豆丁,看着不过七八岁的模样。
三人皆是面黄肌瘦,灰头土脸,头上还都插着稻草。
“阿爹!”盛清欢唤道。
盛舟看了一女儿一眼,有些心虚,搓了搓手道:“你阿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