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学生不打算再继续科考了。”
刚进书房,霍明尚就跪了下来,低着头,语气沉重。
他没有叫云南爹或者岳父,只要关乎科考,云南便是他的恩师。
云南看是他进来,嘴早就不自觉的勾起。
但他的话和跪地的动作都让他心一惊,先是下意识想要伸手扶,随后便是愣在原地,不可置信。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孩子的天赋和能力,以及志向。
“不科考?不科考你学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你悬梁刺股学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跟你爹娘一样每日耕地劳作?”
云南脸沉下来,被他低头认罚的态度气的直喘粗气。
半晌,将手中的毛笔扔在书桌上,甩袖子坐下:“不说话你就一直跪着吧!”
“老师,两年前我有一好友去参加了科考,有幸被京城里的礼部尚书看中,将爱女嫁给了他。他前两日传信来说京城局势复杂,老师您先看看。”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信是自己写的,信封是刚刚他去买糖葫芦时特地去买的镇上最贵的。
他前世学的杂,模仿他人字迹轻而易举。
果然,云南看完信也沉默了。
他们都有凌云之志,但……家中妻儿老小不能不顾虑。
皇位之争,一不小心便会站错队,谁能确定是一步登天还是满门抄斩呢?
“这是真的?”云南看着上面陌生的字体,想不信,但总归是顾虑。
“千真万确。”
前世他一个小镇上的井底之蛙能知道什么!直到去了京城,成了新任状元郎,只能被迫在五位皇子之间周旋。
“这是个机会。若是去科考,老师有九成的把握你会成为状元,八成的把握你会成为探花郎。”
云南看着他,沉声说道。
“那又如何?我顾家五条人命,区区功名算什么!”霍明尚重新跪在地上朝着老师磕了三个头,又道,“老师,明年我会参加一次乡试,到时候答的平庸一些,之后便不再考了。”
云南看着他,心中难过,半晌从书桌后走出来,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背,“罢了,你既然决定好了,那便去做吧。棠棠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若是旁人得到这个消息,只怕会疯狂收集五位皇子的信息,不论是选择最仁慈最合适的君主人选追随还是选择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追随,亦或是最有心计的皇子追随,都会面临八成的灭顶之灾。
云南不愿意考验自己的人性,若是霍明尚真的选择去科考,那等他知道皇位之争后,恐怕他会让女儿和离。
荣华富贵固然好,那也要有命享受。
他老了,只愿意这唯一的女儿过得好,平安幸福就够了。
嫁给霍明尚,也不过是他作为自己的弟子,最了解他的品行,最信任他。
“爹,我和棠棠已经看好宅子了,就在南街第三个巷子的尽头,离得不远,到时候我会带着棠棠常回来。”
霍明尚想到娘子,也露出个浅笑,顺着云南也叫起了棠棠,没有四号的犹豫。
“哦?是吗?那可好极了。你不知道,你师娘想棠棠想的时常睡不着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云南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然后又猛地肃起脸:“你既然不继续考了,镇上烟雨酒楼正在招掌柜,你要是有兴趣就去试试。还有小止,他必须科考,好好教导他,到时候我亲自教他。”
“谢谢爹,吃过饭我就去酒楼看看。”
霍明尚也没折了云南的面子,当下便笑着应下了。
两天后,许恬终于打算 开始实施计划,再次把云棠骗进山里的时候,霍家已经空无一人。
“他们全家搬到镇上了?”许恬声音尖锐,刺激的村子里的婶子们都纷纷皱起了眉。
“可不嘛!人家霍小子有本事,又疼他娘子,说是去镇上方便他娘子回娘家。害,小许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话说你也不小了,要不要再找个男人?婶子认识一个邻村杀猪的,长得壮实,人也老实……”
“不了,谢谢婶子,我头有点疼,先回去了。”
许恬恍恍惚惚的白着脸走了。
“呸,人家杀猪的还不一定看上寡妇呢!怎么她还嫌弃上了!天天吃猪肉还不算好人家?”
“你还别说,人家呀,就想当状元娘子,两个眼睛就盯着霍家呢!看她走得时候那脸色,就差把狐狸精三字挂脸上了,哈哈~”
“人家小霍看的上她?那小娘子,真是~说不上来,反正两年了,我愣是不敢跟她多说话。”
“人家是镇上的小姐,哪是我们这些村……痴心妄想……不会是知道她的心思,特地避开……”
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和嘲笑声飘进许恬的心里,但她只觉得心慌。
这一世怎么变了?他怎么会搬走?不对!不对!不对!
她神情恍惚的回到家里,不顾弟弟妹妹焦急的询问,只爬上床,盖上被子看着露出茅草和土的房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