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待宁玥醒来的时候,已不见澹台临的踪影。
宁玥将门外的丫鬟唤了进来,进行梳洗。她通过铜镜看着自己今日的妆容,有些欲言又止。
直到发髻梳好,开口问道:“夫……咳咳……将军呢?”宁玥脸上微微泛红,声音却带着属于长公主独特的骄纵感。
身后的丫鬟笑着说:“夫人,将军今日去了军营,将军特地吩咐奴婢不要吵醒夫人。另外将军那边的侍卫传话来,如果夫人今日想进宫的话,马车等已经备好了。”
宁玥站起来,眼神闪烁了一下,说到:“既然将军有此好意,那本公主就不客气了。”
宁玥坐着马车一路摇晃到皇宫,拜见了皇帝。
而在军营的澹台临收到这个消息还未做出反应,待在一旁的太子宁枫就出声调侃道,“怎么?阿姐又和你闹脾气啦?”这几年宁玥往宫里跑的频率可谓频繁,宁枫当然不免知道其中隐情,“不过不管怎样,本宫可警告你啊,可不能让阿姐受委屈!”
“末臣知道。”澹台临正色看向宁枫,“绝不会让公主委屈的!”
宁枫笑着打了澹台临一拳,“本宫当然相信你!咱俩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改天本宫也去和母后说说,让母后也劝劝阿姐。”
宁枫早年还不是太子的时候,曾和澹台临一起去北疆打过仗,两人的交情极其浓厚。就算回到京城,两人也时不时约出来比划比划。再加上宁玥下嫁给澹台临,两人的来往更是密切了。
澹台临看着宁枫笑了笑,“还是不用麻烦皇后娘娘了。”
宁枫诧异的看着澹台临,看到他眼里异样的神色,明白他怕是查到什么异样了,当即应下:“好!本宫信你。当然,有需要本宫出面的,直接差小厮来东宫就行。”
“那臣到时可就不客气了!”
与此同时,皇宫坤宁殿——
皇帝和皇后坐于高位,宁玥取下位坐下。
“玥儿啊,今日来皇宫,又可谓何事呀?是不是澹台家那小子又欺负你啦?”明德帝温和的看着宁玥,温声问道。
“鸿泽(澹台临的字)向来稳重,这次指不定这丫头又在耍小脾气呢?”安凝皇后调笑道。
帝后两人虽然经常听到侍卫来报,两人相处似乎不太愉快,但毕竟没有真正见过。
之前原主除了必要的拜见,几乎没有再进宫过。一是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二则作为当朝长公主的骄傲,不允许她做出向帝后告状这种幼稚的事情来。
“哼!”宁玥看着安凝皇后,撒娇,“母后!谁跟那个呆木头耍脾气啊!儿臣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
明德帝和安凝皇后两人相视而笑,对此不置一词。
一派合家欢乐的模样,谁也没有注意到偏殿露出一个头的小女孩,正在眼神带着嫉妒的看着内殿的场景。
“父皇!”那个小女孩突然跑了进来,一把抱住明德帝。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连一旁的内侍和宫女都未能反应过来拦住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胆怯的偏头看去,怯懦的开口:“父皇……儿臣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但是儿臣只是想父皇了……儿臣……”
说着说着,竟然带了些哭腔。
明德帝看着眼前的女孩,眉头紧皱,但到底没说什么斥责的话:“没事,小七。先起来吧。”
来人正是当朝七公主宁婉。
而被宁婉忽视的安凝皇后,略微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似乎对于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有过多说话。
宁玥坐于下首,看着那位穿着天蓝色衣裙的小女孩,一时间有些失笑。这场景,倒是和当年不差分毫,只不过,她当年可没有这么……不知轻重。
这七公主在印象中好似是宫中一位贵人生的,只可惜那贵人命不太好早逝了,留下这七公主独自在宫中生活。不过看样子,这七公主,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怕是不简单啊。也是,不然她又怎有胆量一个人跑到坤宁宫内殿里面呢?
宁婉在听到明德帝的话后,腼腆起身,含蓄地向安凝皇后和宁玥行礼。
“大姐姐,你好好看啊!”在向宁玥行完礼后,宁婉那娇小的脸庞出现了兴奋的神情,语气开心地说道,“父皇,儿臣能和大姐姐坐一起嘛!”
明德帝此时已然眼神里带着些不耐,混合着来着帝王的威严,开口,“小七。”
“好嘛!”宁婉摇了摇明德帝的手,“儿臣不闹。儿臣只是觉得大姐姐好漂亮嘛。”
明德帝听此,倒也是轻笑一声:“这也倒是,玥儿可是我们京城绝美双姝之一呢!是吧,玥儿?”目光转向宁玥,眼神里带着温情。
“父皇!还是莫要调侃儿臣了!”宁玥气鼓鼓的,语气带着常年娇宠而存在的娇纵感,“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您还拿来嘲笑臣妾!”
“哈哈!好,父皇不说了。”明德帝笑着,心情很好。
“父皇怎么就夸大姐姐了啊,父皇您也夸夸我嘛!”宁婉见此在一旁插嘴道。
还没有等到明德帝回答宁婉,殿外突然传来内侍和宫女们的呼喊声。
一位宫女被一众人带到了帝后面前。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长公主,七公主。”
“七公主!”那婢女似乎非常在意宁婉,连在一旁的帝后都被她一时间给忽视了,“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娘娘,长公主,七公主。”
”免礼,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这个宫女被发现时鬼鬼祟祟的在偏殿翻找着什么。咱家怕出什么事情,就命人拿下,却没想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阿福上前禀告。
“奴婢没有!”宫女跪在地上,却是直起腰身反驳道。
“哦?那你说说,你来坤宁殿所谓何事?”明德帝看着那个身影,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满眸的深意。
“皇上……”宫女面对圣上,诺诺的开口,“奴婢是七公主的贴身宫女夏儿,因为发现七公主不见了,奴婢怕出事,所以来找七公主。”
“所以依你的意思,是小七乱跑,还不带宫女?”明德帝顺势开口。
“父皇!儿臣没有!”宁婉听到明德帝这么问,立刻看向明德帝,委屈说道。
但是下面的夏儿没有反驳,只是保持沉默。
“夏儿姐姐!”宁婉惊呼,似乎有些不解的看着夏儿“婉儿只是想父皇了。婉儿在御花园听到里面姐姐说父皇在这,所以婉儿就来了。婉儿没有到处乱跑。”
宁玥有些烦躁,不想让这件事情继续发酵,开口打断道。
“七妹,这种下人可就是平日作威作福惯了,想爬到主子头上。七妹可要认清她们的脸面,严加惩治啊!”
本来以为就是一场意外,可当宁玥仔细瞅了瞅那名宫女,望见的竟是神似皇祖母的女子。一瞬间,心中警铃大振,这可能是一场有预谋的意外,那么,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呢?
安凝皇后看着下面跪着的婢女,她显然也看出来了,眼神里露出不悦。
在她的管辖范围内,仍能出现这样的纰漏,真是令人不愉快啊。
“皇上,这宫女虽说是来寻七公主的,但也实在是不清楚她的目的究竟为何。”安凝皇后温声同明德帝说着,“臣妾认为皇上您还需仔细定夺。”
“就是就是!”宁玥开口,满眼不开心,“父皇!儿臣难得回宫一趟,就遇到这种事情,谁知道这宫女来此究竟安的什么心!没准她就是见父皇您在这,所以才串掇七妹来坤宁宫的呢!不然七妹怎么可能贸然闯入坤宁宫啊!”
“皇上,奴婢只是想找到七公主而已。奴婢……奴婢是真的不知道皇上在这啊!”夏儿磕头求饶。
“大胆!私自闯入坤宁宫不认罪,竟然还敢在圣上面前大喊大叫!”阿福在一旁斥责。
“父皇,儿臣现在不开心了。”宁玥埋怨着,但更多的像是撒娇。
”好,待会父皇那还有几匹各国上贡的布匹,玥儿就收着,回去让下人做几件新衣服。玥儿不开心,朕和愫愫可是要心疼的。“明德帝虽然心中仍有怒气,但看向宁玥的眼神是温和。
阿福看到皇上的示意,立刻吩咐一边的侍女。
“来人,将她拖下去,发配辛者库。”
所有人都冷眼瞧着这一幕。
“不——皇上!皇上奴婢冤枉啊皇上!求求您!……”夏儿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随后看到站在一旁的宁婉,哭喊着,“公主!公主您求皇上开开恩吧!公主,求求您救救奴婢!”
“夏儿姐姐不是故意的父皇!都怪儿臣贪玩……”宁婉似乎被这一幕吓地有些呆愣,抱着明德帝语无伦次的说着,“父皇,实在不行,要罚就罚儿臣吧……”
明德帝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些恍惚。
“罢了,今日难得的好日子,朕也就不扰了这坤宁宫的清净。拉下去杖责二十吧。”
“父皇……”宁婉还想求情,但这一次明德帝没有继续让她说下去了。
“来人,带小七下去玩去吧!”明德帝摆了摆手,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让他有些心神俱疲,更是没有留宁婉继续待在这里的意愿。
“皇上,不如让臣妾身边的女官思竹带七公主离开吧。这样您也能放心一些。”安凝皇后适时上前对明德帝安抚一番。
宁婉似乎也察觉到明德帝心情不佳,终究没有出声反对。
“如此也好,劳烦爱妃费心了。”明德帝看着眼前的妻子,眉眼有些放松,接过安凝皇后递来的茶水浅浅喝了一口,“还是愫愫贴心啊。”
安凝皇后脸上有些红:“皇上就知道调笑臣妾。”
此时没有人管的宁婉跟着思竹向殿外走去。
“大姐姐,有时间小七可以去公主府找大姐姐玩嘛!”路过宁玥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宁婉放开思竹的手,一股脑跑到宁玥面前,眼睛尚含泪水,但仍是亮晶晶地看着宁玥,“可以嘛?小七保证不会打扰到大姐姐的!”
说着甚至上手拉了拉宁玥的衣袖。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的视线又聚集到宁婉身上,就连还在培养感情的帝后,也看到了这一幕。
“当然可以。”宁玥神色欣喜,但却不动声色地拉回衣袖。
好在宁婉也似没有察觉她的动作,热情地和宁玥说着:“那就说定了啊!大姐姐到时候可不要嫌弃小七啊!”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宁婉面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回到思竹身边。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上座的帝后陷入沉思的神情,毕竟在座的,大多都是人精。面对宁婉短时间的不同情绪变化,宁玥也是不知道说她傻还是聪明了,这皇宫怕是鲜少有人举动单纯至此了。
宁玥看着宁婉跟随思竹远去的身影,眼底暗藏兴致盎然的意味。一个原文从未出现的人物,如今倒是跑到自己面前套起了近乎,而且这演技,着实有些差劲……真是有趣至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