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大家决定出去消消食。
聂颂欢和原主一样喜欢下雪天,每次下雪,她的情绪激动程度不亚于过年。
她在衣帽间找了两双手套,把另外一双递给陈幼安,下雪天怎么能不玩雪。
聂颂欢戴上手套就打算出发,苏昱安却一把拎住了她的脖子,蹙起眉头说:“把围巾戴上。”
聂颂欢撇了撇嘴,“不用了吧,我把帽子戴上就好了。”说完她就兜住了衣服帽子,只露出一个下巴尖。
苏昱安帮她拉了拉帽子,露出她古灵精怪的眼睛,冷酷地说:“不行,脖子容易进风,快考试了,别感冒。”
聂颂欢那双魅惑的狐狸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刻意放软了声音,撒娇道:“不会的,我不想再上楼拿了。”
苏昱安垂眼看着她,抬了抬眉梢,眼里流露出笑意 ,“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他松开聂颂欢,抬手把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三两下就拿了下来,在聂颂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围在她的脖子上。
淡淡的沉木香一下子就把聂颂欢包围了,她眼睫轻颤,嘴唇嗫嚅了几下,把围巾扒拉了一下,露出嘴巴,“那你不冷吗?”
苏昱安把身上衣服的拉链拉到顶,内勾外翘的瑞凤眼盛满了促狭的笑意,“我不冷。”
蒋勋和陈幼安就在一边站着,见怪不怪地看着,等他们完事后才对视一眼,借考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
蒋勋没有戴围巾,在一边怪里怪气地说:“安安哥哥,我也没有围巾,你怎么不给我啊?”
苏昱安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闭嘴。”
聂颂欢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重新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弯唇笑了一下。
下了一夜的雪,外面已经银装素裹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聂颂欢像是一个刚飞出笼子的小鸟,得得得跑到树下,就给了旁边的树木一脚,然后就眯上了眼,等着树上的雪砸下来。
然而,这棵大树纹丝不动,连片雪花都没有落下。
旁边的蒋勋直接破口大笑,“不是吧,就你那点力气还想撼动这棵树啊!你以为你鲁智深呢!”
苏昱安在一边也弯了弯唇,看到聂颂欢尴尬地站在树底下,慢悠悠地走过去,在她面前站住,弯下身子对上她黑漆漆的眼眸,露出一抹笑,低声说:“闭眼。”
言罢,他伸腿用力踹了一脚那棵树,树木很明显地抖了一下,树上的雪瞬间落了下来。
聂颂欢睫毛颤了颤,抬眼望了一眼苏昱安,发现他眉眼带笑,抬起手挡在她的头上。
冰凉的雪落下,聂颂欢抬起手,掌心朝上,接住了一些,然后两手团成一个小球球,甩到苏昱安身上。
苏昱安动了动眉毛,唇边扬起一个恶劣的弧度,他蹲了下来,把周围的落雪团巴团巴,揉成球,然后朝着聂颂欢扔去。
聂颂欢在他蹲下的时候就已经撒开脚丫跑了出去,但还是被准头十足的苏昱安砸中。
雪在后背上炸开,聂颂欢可已明显感觉到雪球砸过来时的冲击力,她顿了顿,笑着回头,不甘示弱地抓起雪球反击。
两个人闹成一团,在外围的蒋勋和陈幼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了战场,开始了私人大乱战。
期间蒋勋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被三个人按在地上摩擦,染了一身的雪,陈幼安看他实在可怜才搭了把手把他扶了起来。
聂颂欢手上握着一个雪球,一番玩闹下,帽子上围巾上到处都有雪。
要不是苏昱安之前把围巾给了她,她的脖子肯定被蒋勋这个二愣子塞满雪。
她看到陈幼安的动作,调笑道:“欸,幼安,怎么回事啊?你哪边的?”
陈幼安站在蒋勋身边,圆润的杏眼此时亮晶晶的,她洗了口气,大声喊:“我和我同桌一边的。”
蒋勋听到她的话,露出惊喜的笑,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陈幼安是我的!”
他故意把话说得暧昧,陈幼安听到后,瞪圆了眼睛,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眼里却含着笑意,“瞎说什么呢?”
蒋勋憨憨地笑了一下,笑容还没有收回去,一团雪就飞到他的脸上,他被迫吃了一嘴的雪。
苏昱安勾了勾唇,懒懒散散地说:“抱歉,扔得有点准了。”
蒋勋连忙呸呸呸把雪吐出来,咬牙切齿地说:“苏昱安,我和你没完!”
说完,他蹲下来,疯狂团雪球,再飞快地朝他砸过去,可是苏昱安身姿矫健,十个雪球只能砸中两三个。
蒋勋眯了眯眼,改变了策略,开始对战斗里比较弱的聂颂欢发起了进攻。
聂颂欢原本还在悠哉游哉地观战,没想到一个雪球冲着她地脸就飞了过来。
她脑子空白了我一秒,身体反应比她的大脑反应还要快,迅速蹲下身子,雪球擦着她的帽子飞了过去。
聂颂欢回过神,怒气冲冲地对蒋勋说:“你这人怎么还欺软怕硬呢?”
蒋勋抛了抛雪球,笑得贱兮兮的,“我这是制作合适的战略计划,抓住敌人的痛处,争取做到事半功倍。”
他还没得瑟完,就被苏昱安一球爆头,雪花砸了个满脸。苏昱安弯唇笑了笑,“既然你专挑软柿子捏,就不要怪我先下手为强。”
混战继续,但是蒋勋像是认定了聂颂欢,就逮着她打,苏昱安为了护住她,吃了不少雪球。
蒋勋把雪球砸过来的时候,她躲闪不及,刚想闭上眼,就被拉进了怀里。
她的脸贴上苏昱安外套上的细雪上,冰凉冰凉的,她的脸颊却开始发烫。
苏昱安一手兜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完全拢进怀里,自己挨了这一球。
蒋勋朝着他挤了挤眉,笑得张扬。
苏昱安眯了眯眼,伸出手指警告地指了指他。
聂颂欢从他怀里退出来,漂亮的眼睛泛着潋滟的笑,她红唇轻启,垂下眼有点别扭的说:“其实你不用管我的,这雪球砸得也不疼。”
苏昱安看她脸上沾上了雪渣子,抬手帮她擦掉,“不疼也不行,没有人能当这我的面欺负你。”
因为他并没有戴手套,手指冻得通红,指尖触到她脸上的时候,冒起了凉意。
聂颂欢垂下眼看到他的手全都红了,蹙了蹙眉,语气里夹杂了不自知的担心,“你的手也太凉了。”
苏昱安完了弯唇,不在意地说,“没事。”
聂颂欢眉目间都是不赞同,但是蒋勋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两个人只能再次投入战斗。
一个小时后,四个人躺在雪堆上,气喘吁吁地喘气,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细碎的雪渣子,狼狈却快意。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四个人望着有些灰沉的天空,雪白的雪花慢悠悠地飘落下来,落到他们的脸上,激起了星星点点的凉意。
聂颂欢抬起手,伸手抓了一下,一片雪花在她掌心融化,只剩下轻微的凉。
她惬意地勾了勾唇,侧头撞进了苏昱安那双漆黑的眼。
他的头发在打雪仗的时后沾上了雪花,浓密的睫毛上也留下了几片调皮的雪,像是一层白霜。
他目光专注地望着聂颂欢,眉眼间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到她转过头后,唇间的笑意扩大,像是冰天雪地里一抹灿烂的阳光,让人心尖发暖。
聂颂欢被他的笑容传染,也笑了起来。
她想起他的手,低声说:“你把手放进兜里,别长冻疮了。”
她小时候玩雪没有戴手套,第二天就长了满手的冻疮,又疼又痒,哭得可惨了。
苏昱安故意在他面前摊开红彤彤的手掌,慢条斯理地说:“口袋刚刚被蒋勋塞了雪,湿了。”
蒋勋:······
他什么时候在他口袋里塞雪了,你不要太离谱。
聂颂欢隔着陈幼安瞪了一眼蒋勋,为了兄弟的幸福,蒋勋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聂颂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要不然你把手放我口袋里吧,反正我有手套。”
苏昱安嘴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但是语气迟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聂颂欢一听,马上说:“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单纯地给你取个暖,又不干什么。”
苏昱安挑了挑眉,慢吞吞地把手伸进她的口袋里,嗓音低哑缠绵,“很暖。”
聂颂欢的心脏乱跳,埋在围巾里的唇却扬起。
陈幼安闭着眼,任由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再化成水。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她却觉得暖呼呼的。
半响,她开口问道:“快高考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聂颂欢的眼睫颤了颤,想到自己高考后的日子并不太顺,高考堪堪压着本科线,只能报考末流的本科。
聂政则原本打算送她出国,但她拒绝了,执意要和贺知律去同一所城市。
然而贺知律考到了最好的学府京大,而京市里的本科最差劲的都要过本科线五十分,她根本无法报考。
于是,她瞒着父母报了京市的专科。
录取通知书送来的那一天,向来疼爱他的聂政则第一次骂了她,认为她对待自己的人生过于儿戏。
但是聂颂欢一意孤行,聂政则最后还是妥协了,请领导吃饭,给学校投资,就是希望聂颂欢可以在学校里可以学到点什么东西。
但是聂颂欢不是在宿舍里睡觉就是每天跑到京大找贺知律,连班上的同学都认不全。
后来她的疯狂行为被贺知律的爱慕者发到网上,引发了网友对她的讨伐嘲笑,陷入了网暴中心。
她的大学是荒唐的也是痛苦的。
聂颂欢的思绪慢慢变得混乱,原主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一样从她脑海里一幕幕地划过,每一个场景都让她感到痛苦和窒息。
她伸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苏昱安注意到后,朝她看了过来,“怎么了?”
聂颂欢勉强凑出一个笑,“没事,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而已。”
苏昱安蹙了蹙眉,伸手拍开她身上的白雪,没有说话。
“我啊,没有什么目标,考到哪就去哪流浪。”蒋勋咧了咧嘴,豁达地说,而后,他转头看着陈幼安,“你想去哪?”
陈幼安目光飘忽了一下,“我想去华大。”
蒋勋抿了抿唇,“你要去南方吗?”
陈幼安点了点头,她想要去从未见过的南方,她听说那里的山山水水都是温柔的。
她想要离家远远的,去寻找属于她的那一片天空。
女生不只有结婚生子一条路,她读书也不是浪费钱。
她会证明给她爸妈看,她虽然是个女孩,一样可以有出息。
蒋勋若有所思,低声说:“华城确实是个好地方。”
陈幼安笑了笑,转头问聂颂欢,“欢欢,你呢?”
聂颂欢沉吟了一下,“现在还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现在系统已经消失了半个月了,如果它一直不回来,是不是意味着她自由了?
如果她自由了,她一定不会再往京市走,她不想自己的人生成为别人绝美爱情的陪葬品。
她会找一个远离男女主的城市,然后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
但那也意味着,她要和苏昱安分开了。
因为按照剧情他会和女主一起去海市,在大学期间对女主千依百顺,嘘寒问暖,陪伴着女主一步步成长起来。
想到这,聂颂欢的心底发酸,她蜷了蜷手指,余光扫了眼面上平静无波的苏昱安,又很快垂下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地面的雪。
陈幼安又把视线落到苏昱安身上,苏昱安抬了抬眼望了一眼聂颂欢,从容不迫地说:“我喜欢的人去哪我就去哪。”
话音刚落,三个人齐刷刷地盯着她,聂颂欢错愕地抬起眼,看到苏昱安黑沉的眼睛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聂颂欢心尖一颤,慌乱地挪开视线,脸颊却悄悄染上了一层红晕。
蒋勋直接“卧槽”一声,大着嗓子说:“兄弟,挺猛啊,哥佩服。”
陈幼安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聂颂欢,唇边也染了一丝笑意。
显然,她和蒋勋都知道苏昱安指的人是谁。
四个人从雪堆里起来的时候,后背都黏上了一层雪,相互拍干净衣服后,踩着雪回聂颂欢的家里继续学习。
下午,陈幼安和蒋勋没有留下来吃饭,梁青叫王叔送他们两个回了家。
苏昱安插着兜站在门口处,正想告别,就被梁青拉住,“安安,你就在这吃了饭再走吧,你爸妈还在公司没回来呢!”
盛情难却,苏昱安只好又进了门。
两个人学习了一天,现在已经没了学习的心思。
两个人坐在客厅,各占着沙发两头,仿佛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电视上播着狗血的家庭伦理剧,聂颂欢压根就看不进去。
她余光稍瞥,看到苏昱安看得认真,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她瘪了瘪嘴,抽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低声说:“你刚刚说,要跟着你喜欢的人上大学,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