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颂欢侧头,四目相对,而后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然后在苏昱安含笑的眸子下,给了他一手肘,“谁啊?说来我听听。”
苏昱安退后了一步,松开她,摸了摸有点痛的肚子,笑地恣意昂扬,语调慵懒随意,“我也就随口一说,非要我找个人出来背锅,岂不是太为难我了?”
聂颂欢气得胸口疼,拳头捏紧又松开,半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不服气地说:“少瞧不起人,喜欢我的人随手抓就是一大把!”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男生懒懒散散地靠在桌子上,一只手撑着桌面,身子后仰,露出脖颈和凸起的喉结,散漫随性。
漫不经心的样子既气人又勾人。
聂颂欢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打进了棉花里,气闷的同时又有点舍不得挪开眼睛。
这该死的颜狗,就是好拿捏。光看着他这一张脸,她就气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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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成绩出来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正好,秋风瑟瑟。
校道旁的梧桐树落下金黄的树叶,晃悠悠地飘在半空,最后落到地面,铺了厚厚一层。
聂颂欢的成绩引发了轩然大波,一批一批同学挤到教室后面瞧成绩单,看完后都惊疑地盯着她。
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她的数学进步飞快,但是单科进步和全面开花可不是一个概念,要知道聂颂欢之前可是班里的垫底人物啊。
现在一下子高歌猛进,甚至把常年稳占前三的周舒月挤了下去,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这会不会是搞错了?总分668?”
“语文136,数学134,英语146,理综252,真是668。”
“真没作弊?”
“偷题了吧?”
“不可能,就算她爸真是李刚也偷不着南荷的考题。”
沉默。
同学们面面相觑,始终无法相信一直被他们踩在脚下的聂颂欢一下子就成了他们仰望的对象,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一个同学咂了咂嘴,轻声说:“聂颂欢家里那么有钱,找几个名师给她补习补习,成绩有点进步也是很正常的是吧。”
大家伙扭头看他,“我家也有钱,可以问问她是哪位名师吗?我也想考668!”
“要不你去问问?”
“算了,就算给我来一打名师我也考不到这个分数。”他看着自己不到三百分的成绩,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说。
他还不如直接投胎转世,换个脑子来的比较实际。
蒋勋现在已经和聂颂欢混熟了,不再像之前那么生分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客气。
他直接上手拿过聂颂欢桌子上刚发下来的卷子,真真是成绩单上的成绩。
他的手和食堂阿姨打饭时的手有异曲同工之妙,抖得非常有技术。
“妖精,你把原本的聂颂欢弄哪去了?”蒋勋眉飞色舞地说,嗓门奇大,惹得班上的同学纷纷侧目。
聂颂欢捂住脸,不想搭理这个二傻子,但还真给他蒙对了,她还真不是原本的聂颂欢。
“我只是稍稍学了一下,没想到这么简单,一下子就考了668。”语气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骄矜,不会令人生厌,倒是增添了点可爱。
她目光稍挪,瞥了一眼手里夹了笔,正翻阅着某本题集的男生,眼中水光潋滟,嘴角带着笑,“而且我有私教。”
聂颂欢“请”苏昱安当老师这件事当时在班上闹得沸沸扬扬,但大家只当是玩笑,没有当真。
现在聂颂欢的成绩像坐了火箭一样飞升,大家看向苏昱安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会学习的人千千万,但是会学习还能教会别人的人可不多。
有同学撞了撞刚刚说要找名师的同学,打趣地说:“名师出来了,还不去拜拜?”
那人锤了他一下,表情扭曲地说:“他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你能请得动苏家的少爷啊!”
“聂颂欢不就请动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滚你的吧,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
聂颂欢那边有多愉悦,周舒月就有多沉郁,她的数学只有126,整整比聂颂欢低了八分,总分和她差了四分,这让她十分难受。
她不可以输,更不能输给不学无术、为非作歹、处处和她作对的聂颂欢。
原本平整的卷子被她捏地皱巴巴。
贺知律把卷子抽出来,看了一眼,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语气却是温和的,“数学本就是你的短板,这次考差了没关系,下次好好考就行了。”
周舒月咬了咬唇,垂下眼,对贺知律的安慰毫不领情,“你每次都考第一,当然不明白我的心情!”
说完,她抢过卷子,捏成一团丢进了抽屉里,趴在桌子上,不再吱声。
贺知律的手僵在原地,低垂下眸看了一眼周舒月,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说,“没有人能够一直第一,我也不例外。如果需要帮助,就来找我。”
他的第一名也不是白来的,高一的时候,第一名还不是他,而是苏昱安。
于是他每天刷题刷到两三点,做过的题集垒得有一墙高,才勉强和苏昱安保持一两分之差。
贺知律走了,把熬了两夜整理的知识点放在周舒月的桌面。
他不怕失败,也很感激苏昱安对他的鞭策,因为他,他才成了今天优秀的模样。
能打败自己的,只有自己。
他希望周舒月可以正视聂颂欢的存在,也敢于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周舒月的手指蜷了蜷,还是抬起头,拿过小本子,里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她薄弱的知识点。
她眸光一闪,抬眼看了一眼背影挺拔的贺知律,有点后悔刚刚和他发脾气了。
聂颂欢这次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下次考赢她就是了。
聂颂欢并不知道周舒月内心的汹涌澎湃,素白的手指点了点苏昱安的桌面,在人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一个神秘的笑,“苏昱安,你晚上来趟我家,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苏昱安轻抬眉骨,黝黑的眼底闪烁着笑意,“什么时候那么懂事了?”
聂颂欢浅浅弯唇,笑得又乖又软,“哥哥,我可是一直很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