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厕所出来后,聂颂欢觉得整个人都飘飘乎的,轻松极了。
苏昱安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他微微垂着头,后颈线条清晰,棘突明显,肩背宽阔瘦削,影子被拉得很长。
聂颂欢站在原地欣赏了半刻帅哥的英姿,在冷风中裹紧了不属于她的外套,上面有股淡淡的木质香,是苏昱安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这时她才发觉这件衣服很大,她都可以当裙子穿了。
袖子长出半截,衣摆盖过臀部,宽宽大大地把她全罩住,让她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窥探,苏昱安侧头向她看来,目光悠长平静,吐出来的话却格外不好听,“傻站着干什么?”
聂颂欢回过神,快步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双手插进兜里,抬眼瞅了他一眼,“谢谢你啊。”
要不是他,她可能就熬不过今晚了。
苏昱安哼笑一声,没答。
周围的树林密密匝匝,不知名昆虫的叫声不断,山风拂过,树叶摩挲发出阵阵细细簌簌的响声。
聂颂欢有些发怵,竖起耳朵,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生怕突然间有什么东西窜到她的身边,然后再给她一口。
苏昱安看她风声鹤唳,胆小如鼠的样子,无情地嘲笑,“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怎么现在胆子比芝麻小。”
聂颂欢紧挨着他,眉毛拧起来,嘴硬道:“这哪里一样,平日里面对的是人,谁知道现在遇到的是人是鬼。”
苏昱安从喉咙里蹦出一个冷冷的音,“啧。”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推开聂颂欢,由着她贴着自己走。
回到露营处,聂颂欢松了口气,微微绷直的身体蓦地一松,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她就掀开帘子,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
苏昱安冷着脸站在帐篷外,行,用完就扔,好样的,连个晚安都没说。
他刚要转身,原本离开的人又露出一个脑袋,一双眼睛已经微微阖上,显然是已经困迷糊了,“苏昱安,衣服还没还你。”
说完她就要扒下身上的衣服,递出去的瞬间又收了回来。
苏昱安挑眉,眉眼戏谑,“怎么,要贪我一件衣服吗?你要是实在喜欢,我也可以买一件新的给你,不用那么寒碜。”
“再说,这码数也不适合你。”
聂颂欢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码数怎么就不适合了,不知道有种风格叫男友风吗?就是要那么大。
还有你在自己脑补些什么呢!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洗完再还给你。”
苏昱安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你什么时候那么有礼貌了。”
聂颂欢歪了歪头,“只是放到洗衣机里搅一搅,又不费什么事。”
苏昱安:大可不必那么直白。
他一把拿过衣服,“我家没有洗衣机吗?拿来吧你。”
聂颂欢也不和他客气,盯了他几眼,倏地莞尔一笑,猛地上前几步,停在正好是能看清他脸的距离。
然后轻踮脚尖,抬手在他的发顶压了压,“哎哟,这根小呆毛真是可爱。”
“还有,安安晚安。”
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些许痒意,少女带笑的眼眸望进了他心坎里。
直到聂颂欢消失,苏昱安还呆站在原地,片刻,他抬手摸了摸头发,鼓噪的心跳声在黑夜里震耳欲聋。
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很快又被压下来。
苏昱安,不要轻易被她的小把戏弄得脸红心跳,你是一个意志坚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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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颂欢,起来看日出了。”周舒月蹲在她旁边喊。
明明是她喊着要看日出的,却睡得跟猪一样,闹钟都响了八百次了,还不醒。
聂颂欢动了动,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小声嘟囔,“别吵,我再睡会。”
周舒月眉头紧锁,烦躁地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了,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她伸手推了推聂颂欢,再次唤道:“你快起来,没时间了。”从这里到山顶起码还要半个小时,不早点出发怕是连地方站都没有。
聂颂欢还是没有动静,周舒月正想硬拉她起来,帐篷外就传来贺知律的声音,应该是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周舒月看了眼还紧闭双眼的聂颂欢,叹了口气,掀开帘子走出去。
“聂颂欢还在睡,叫不醒。”
贺知律闻言蹙起眉,有些拿不准主意,他把视线投到低垂着头玩手机的苏昱安身上,思考片刻说:“你怎么说?”
苏昱安这才抬起头,把手机揣进兜里,当机立断地说:“你们两个先去,我们两个随后就到。”
周舒月有些犹豫,贺知律却点了点头,“行,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反正四个人凑到一起场面也不见得温馨,还不如分开走。
再说,谁知道以聂颂欢蛮不讲理的性子,硬生生喊她起床会不会发脾气 ,这种苦差事还是丢给她的竹马来做吧。
两个人走后,苏昱安站在帐篷外喊了好几声聂颂欢都没有得到回应。
眼看时间越来越短,苏昱安只好掀开帘子走进去。
他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团在一起的那坨被子走过去,轻轻推了推,“聂颂欢,起来了。”
毫无反应。
苏昱安轻笑一声,伸手扒开了一个小口,把她的脸露了出来。
捂那么紧也不怕憋死。
她阖着眼,睫毛浓密卷翘,鼻子秀挺,皮肤白皙红润,睡着的时候温顺无害,像是拔了刺的玫瑰,依旧娇艳美丽但少了几分危险。
苏昱安看她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聂颂欢在睡梦中忽然感觉呼吸不过来,蓦地张开嘴,迷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苏昱安放大的脸。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很自然地挥开捏着她鼻子的手,语气含糊娇憨,“别闹。”
苏昱安被挥开的手顿在半空,僵住。
他的耳尖微红,清咳了一下,用指尖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轻声喊:“聂颂欢,起来了!你不是心心念念着要去看日出吗?再不起可没得看了。”
聂颂欢烦躁地翻了个身,捂住耳朵,嘟囔着:“看什么日出啊?我困死了。”
差不多三点才睡下,满打满算她也才睡了两个小时,现在眼皮沉重的铅石,压根就睁不开。
苏昱安很小就见识过聂颂欢起床的磨叽样,小学每一次叫她去上学他都要早起半个小时到聂家把她喊起来,要不然一早上的课她都长眠不醒。
如今她虽然已经长大,这个习惯倒是多年不变。
苏昱安把手指放到她眼睛上,轻轻撑着她的眼皮往上推,冷酷地说:“我帮你睁开了,快起来。”
聂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