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昱安的威慑下,班上窸窸窣窣交头接耳声终于低了下去。
陈幼安侧目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蹙着眉看手机。
苏昱安点开聂颂欢的聊天框,手指飞快地打字,“醒了没?”还没有发出去就被他删掉。
他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轻踹了一脚正在和别人聊天的蒋勋,“放学跟我去找个人。”
蒋勋扬眉,抬眼撞上苏昱安的目光,瞬间心领神会,“堵谁?”
洪卓远真是哔了狗了,他昨天叫了几个兄弟去堵周舒月,没想到不但没捞到便宜,手下那几个不嫌事大的狗腿子还把他做的事情不遮不掩地宣扬了出去。
一天都不少同学来问他是不是真的和周舒月搞上了。
他虽然家里有点钱,但也没有蠢到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于是他只能半真半假地说他只是去找周舒月培养培养感情。
他的语气含糊,在同学们暧昧的眼光中沉默不语,享受着众多有贼心没贼胆的人羡慕的目光,心底有些飘飘然。
一天下来,发现风向已经转变,谣言说他是受聂颂欢指使,他也不解释,乐得聂颂欢替他承担这恶名。
放学他正打算去网吧开黑,就被人揪着领子拖进了巷子里。
他气急败坏地想要拉开对方,“你他妈谁啊!敢惹我,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谁曾想对方的力气奇大,他两只手都扯不赢对方。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碰她。”他的语气格外冰冷,话音刚落就把他狠狠往墙边一掼,“你当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洪卓远跌倒在地上,疼得嗷嗷乱叫,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来真的,他面上出现了惊慌的神色,“贺知律,你要是敢打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贺知律手上缠着纱布,听到他的话,嗤笑一声,看向他的目光仿佛在看路边的垃圾,“我既然来了,就不怕你报复。”
说完他一步步朝洪卓远走过去,桃花眼里满是戾气,拳头如雨点般落下,逼仄的巷子里响起拳肉的撞击声。
半晌,洪卓远歪躺在地上,捂着痛处大口喘气,偶尔传出吃痛声。
贺知律看他犹如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慢悠悠地蹲下来,垂下眼看着他,“没有下一次。”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洪卓远此刻双眼紧闭,脸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不停的往身后蹭,哆哆嗦嗦的讨饶,“不会了不会了······”
贺知律把缠在手上的纱布拆下,塞到他的嘴里,递给他一个阴恻恻的眼神,吓得他直发抖。
他嗤笑一声,“垃圾。”
贺知律走出巷子,发现苏昱安带着蒋勋正靠在墙边,蒋勋探头探脑的,看到他后尴尬地挠了挠头。
而苏昱安姿态懒散地玩着手机,看他出来了,利索地熄屏,似笑非笑地说:“还挺快,看来他不太禁打啊。”
贺知律一顿,神色莫名,“你来干什么?”
苏昱安扯了扯嘴角,抬脚往里走,“既然来了,不如等等再走。”
巷子里洪卓远刚刚爬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一抬头看到面前再次站了三个人,眼睛一瞪,惊慌地往后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苏昱安在他几步前站定,看到他脸上花花绿绿的伤痕,余光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贺知律,下手还挺狠。但他一点也不同情洪卓远。
“昨天的事情是谁的主意?”苏昱安目光微凉,上来就直击要害,没有和他周旋的意思。
洪卓远惊恐地望了一眼他身后面无表情的贺知律,支支吾吾不敢说。
苏昱安嘴角的笑敛起,目光隼利,“趁我还没动手,你最好老实说了。你也知道,我要是想查不会查不到,但那个时候就不是打一顿可以了事的了。”
洪卓远面部肌肉微抖,僵硬地站着,没一会就说:“我的主意。”
“那聂颂欢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苏昱安冷静地提问,眼睛却紧紧注视着洪卓远。
“我发信息叫她来的。”
“你打她了吗?”苏昱安的语气沉郁,像是如果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就会活撕了他。
洪卓远马上就反驳,嗓音都拉高了几个度,“怎么可能!”他可是聂家大小姐,借他十个胆都不敢动她一根寒毛。
“滚吧,下次再传出来你欺负女生的事,你就再也用不上那两两肉了。”
“还有,解释事情的真相,不要把不相关的人扯进来。”
“男子汉要敢作敢当,嗯?”苏昱安拍了拍他脸上的伤,冷淡地说。
洪卓远捂着裆一瘸一拐地跑了。
苏昱安单手插兜走到贺知律面前,眉宇间还有未散尽的冷冽,“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跟她说了什么,但在这件事情上,你得和她道歉。”
要不是聂颂欢,以洪卓远的德行,即然堵到了人,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放人走。
贺知律抿了抿唇,看着他不说话。
如果这件事情和聂颂欢确实无关,那么他昨天说的话确实有点过分。但他赶到的时候,确实是看见聂颂欢在威胁周舒月······
“我会弄清楚这件事情,如果我冤枉了她,我会道歉。”贺知律平淡地说。
聂颂欢窝在床上一天,躺得身子骨都软了,她慢慢下床,打算到阳台透口气。
月明星稀,小区里人影稀疏,只剩几盏路灯朦胧似幻。
一个身形挺拔的男生站在聂颂欢家门口的路灯旁,肤色被灯光照得冷白,黑发细碎地散落在额前,眼睫似鸦羽,风神俊朗。
他垂着眼,懒洋洋地拨弄着手机。
下一刻,聂颂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男生抬头看向她的方向,注意到她后,嘴角勾起,漫不经心地朝她招了招手,“下来。”
活像在招猫逗狗。
聂颂欢不受控制地弯唇,用力地摆了摆手,然后一口气跑了出去。
晚风一吹,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她在苏昱安两步外站定,惊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苏昱安下巴稍扬,姿态懒懒散散,把手上拿的几张卷子扔进她的怀里,“给你送试卷。”
聂颂欢捏着几张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那还真是谢谢你。”
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睛,苏昱安终于感觉堵在胸前的郁气散了些,“不客气,礼轻情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