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穗忙着找顾渊,而秦琅却找到了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京兆府尹宣大人。
京兆府尹置内史,掌治京师,秦琅递上拜帖去了一趟宣大人府上,以杜大人给的银锭开道,细数杜大人为官以来的重重贪赃不法之事。
从宣大人府上出来后,秦琅脸上的笑容消失,如果没有意外,那么他想要办的事情办成了,但他却不怎么开心。
这位京兆府尹还真不是个好官,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任人唯亲,杜大人与他乃是同门师兄弟,两人为官蛇鼠一窝。
秦琅说服宣大人处置杜大人的理由并不是杜大人贪赃枉法,为官不清,而是杜大人贪污的时候瞒着宣大人吃回扣。
试想一下,你带着学弟做生意,谈成一门生意,你拿了两成的回扣,而你的学弟却瞒着你暗中截留了三成回扣,这种事情放谁身上都不会好受,更何况是官拜三品的宣大人。
这是一个礼崩乐坏,贪官污吏横行的年代,正直干吏都被排挤做了冷板凳,有的还在坚持,有的对朝廷失望,辞官归隐,这就导致了硕鼠一窝蜂的往上涌。
三日后,杜大人锒铛入狱,盘问罪行,查抄出大量黄金玉器,田契地契商铺,杜府满门抄斩。
溪窑县,师爷得知了顶头上司杜大人出事了,心内惶惶:“大人,这杜大人出了事,那杜大公子的案子怎么办?”
秦琅唤来了葛海:“这段时间我竟忘了牢里还有个杜大公子,他现在如何了?”
葛海垂下头,小心回话:“禀大人,杜大公子被田老汉和两个儿子打死了”
师爷大惊:“什么?杜大公子竟然死了?”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杜大公子在牢里关押,怎么可能会被田老汉打死?定是你们看守不当,导致田老汉越牢行凶?”
葛海当场就跪下了:“大人冤枉,小的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将田老汉关在了黄字一号衙狱,后来您又让小的将杜公子也关进了黄字一号衙狱,原告被告同处一牢房,自然会发生纠纷矛盾,这后果我们也不曾料到”
师爷疑惑的看向秦琅:咋回事?
秦琅不解问:“我不太记得这种小事了,我有说过将他们关在一起吗?”
葛海垂下头:“大人当时只提了一句牢房,其他的没说过,或许是您日理万机将关押的牢房弄混淆了,是小的错,没及时提醒您”
师爷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不由的连连后怕,幸亏杜大人倒了台,现在杜公子死了也就死了,否则丧子之痛,杜大人发起火来,他们家大人首当其冲的受到罪责惩处。
“这杜大人被抄的好,时机太准了,简直如有神助,大人,咱们可算是躲过了一劫,下午我做东,咱们去月楼吃酒如何?”
秦琅点头:“可~”
葛海想到牢里的田家人,动了恻隐之心:“大人,那这田老汉一家如何处置?”
师爷眉头紧皱:“这群刁民竟然在牢中打死杜公子,自改让他们签字画押,主犯绞刑,从犯杖刑一百,流放三千里”
师爷话落,就见秦琅皱眉,转念一想,这次事件深究来说,其实还是大人这个当官的犯了最大的错,竟然将原告被告关进了一间牢房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杜公子可是秦大人间接害死的。
这杜大人为官多年,连襟裙带关系他不太清楚,万一有人询问死因,到时候牵扯出他家大人,那不就是大人的渎职之罪?
这可不行!
他靠着大人这棵大树,秦大人不能倒了,有一丝一毫的隐患都不行,想到这里,师爷疾言厉色道:“这杜公子当街打死民女,罪大恶极,现已伏诛,田老汉一家无罪释放”
傍晚,灯火璀璨的月楼花船在水面上慢行,这里可不只是简单的吃饭地方,而是一处较为高档的烟花巷。
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靡靡之音,秦琅踏进月楼,高台之上六个妙龄舞女踩着节拍摇曳身姿,周围一群富家纨绔子弟往台上扔银子。
“大人,这边请”
师爷包好了一个厢房,带着秦琅上了二楼。
厢房里等候着三个大男人,在看到秦琅后,纷纷拱手行礼:“草民见过秦大人”
师爷率先进入厢房:“大人,容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鲁先生,他欲投靠大人,还有齐老爷,他可是咱们县里首屈一指的富户,帝都好几家绸缎庄都是他家的,最后一位便是石公子,他是豫州通判家的庶六子,弃文从商,眼光毒辣”
秦琅掀起袍子坐在了上首位置上,看向三人:“诸位请坐,不知三位找秦某有何贵干?”
石公子三人对视一眼,他们也没想到师爷百分百保证的官吏居然是眼前这个郎朗青年,他们心有忐忑,人与人的气场是很难说的一个东西,例如吃喝嫖赌的恶徒他们很容易就能在人群中一眼发现同类,而善于经商之人也会和聪明人心心相惜,但眼前这个青年,他有种从内而外的凛然正气,和他们好像不是一类人!
挣扎了一分钟后,鲁先生才开口:“我三人此番前来,有一桩买卖要与秦大人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