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拔剑,与卫兵对打了两招,虚晃一枪后,飞身而起,转头快速逃离府衙,他轻功极好,三两下就甩掉了跟踪过来的士兵,跑进了小巷子里消失不见。
在无恶不作四人组离开后,士兵们将散落地上的银块捡了起来,堆放在原处。
锦衣卫崔子孤闻声前来,却被师爷给拦下了,只说银库重地,闲人不得擅闯,崔子孤无奈只在银库外面搜了一圈,最后得到了一个被盗银两的数目。
次日,府库被盗,全城皆知,城门戒严搜捕四个江洋大盗,无恶不作团伙算是彻底在城中火出圈了。
烟雨楼中,秦琅站在窗户前,见街上两个锦衣卫走过,心中暗自琢磨:“这官银到底去哪儿了?”
身后三个人,木雄坐在地上数银子,云苏坐在椅子上数银子,楚贤躺在软榻上数银子。
秦琅犹豫了一会儿,提议道:“要不,今晚再去一趟银库,我还是觉得那里不对劲儿”
木雄三人对视一眼,有些犹豫:“昨晚刚去过,今晚一定戒备森严,咱们万一被官府的给瓮中捉鳖了”
云苏摇摇头:“好处不大,不划算”
楚贤虽然没吱声,但态度很明显。
秦琅犹豫了一下,随后看向三堆银子,眼含笑意,恶趣味道:“那这些不义之财怎么分?”
还没说完,就受到了三双死亡凝视,云苏快速将自己的银子收拢了一下,护崽似的:“虽然是一起行动的,但互不干扰,你凭甚分我们的?”
木雄不爱听这词,随手捡起一个东西砸过来:“大伙儿都是贼,你了不起了,你清高个什么劲儿,咱们兄弟用命拿回来的银子,怎么叫不义之财?”
秦琅抬手抓住了砸向他脑袋的硬物,一锭银子:“用银子砸人,够奢侈的”
木雄也舍不得这锭银子,琢磨着怎么把它给夺回来,这些银子兑换成金的,给嫣儿打一对沉甸甸的金镯子,一定好看。
秦琅捏了两下,仔细一瞅,却发现了不对劲儿。
朝廷和地方铸造的官银都是有分类和标记的,而他手里这块儿,上面显示的是朝廷今年铸造的银子,也就是说,这些银子是从朝廷下来的。
但问题是,秦琅根据原主的记忆发现,今年西陵城并未有大笔拨款事项。
秦琅走到了云苏面前,将手伸向银子堆,云苏瞪着他,双手砍向他,阻止自己的银子被盗。
“贼骨头,你坏规矩了”
秦琅和云苏的手在半空中过了足足五六招,才在她的严防死守下夺了一块银锭,和手上的银子对比,还真是同一批银号。
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秦琅随手将左边的银子扔给木雄,右边的银子扔给云苏,一个闪身跳出窗户:“我去去就回”
府衙办公地,秦琅青天白日的就悄悄摸进去,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几本账册,阴暗处,一道杀气袭来。
秦琅侧身躲过,将账本合上,抽出冷剑,崔子孤步步紧逼,招招刺向要害,秦琅防守的密不透风,短短几息,两人便过了数招。
“你就是前天晚上打伤了我一个锦衣卫,无恶不作之一的盗贼?”崔子孤长得挺高,就是身形较瘦,略有些男生女相,目光凌厉,犹如一把开封的双刃剑,有种孤傲冷梅的气质。
秦琅纠正了一下他的用词:“是侠盗,或者天下第一盗王也行”
崔子孤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账本上,语气疑惑不解:“你们劫走了二十万两救灾官银,昨晚又来劫府里库银,现下又来偷账本,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秦琅洒脱一笑:“这二十万救济银可不是我们盗的,而是有人要让全天下以为是我们无恶不作的团伙盗窃救济银”
“至于昨晚劫府银,确实是我们做的”
“这账本有些意思,会算账吗?你刚才试了,要想抓捕我,没那么容易,倒不如先找个地方算算账,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茶楼里,秦琅敲打着算盘,念叨着账本上消失不见的数字。
崔子孤从一开始目光紧盯着秦琅,到后来,目光紧紧盯着账册,眼神凶狠:
“官府的账上最起码有三十万白银消失,西陵城的官员沆瀣一气,欺上瞒下,监守自盗?”
秦琅算完账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今年朝中官员升迁,朝中会派专人清查各州政绩,这么大的漏洞,他们隐瞒不过去,一帮贪官污吏正在焦急不已时,朝廷拨下了一笔救灾款,二十万两,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于是,当官银抵达银库时,他们将官银取出来代替了空荡荡的银库,用石头移花接木,他们又故意将消息泄露,引来了无恶不作,挑起我们这群江洋大盗的兴致,让我们劫走官银,落下骂名,而他们整好将罪责撇清”
楚贤自以为劫走了官银,却不想里面装着石头,又调换了一堆破铜烂铁,出城后,被木雄给劫走了。
自始至终,他们抢的都不是银子。
“这笔官银从未离开过银库,等此间事了,他们将官银重铸,改头换面,变成了府州的银子,抹平了总账,升官发财,一走了之”
崔子孤握着剑把的手紧了又紧,眼前的少年竟然随口就将事情经过说的与他心中的猜测一般无二。
而且朝中官员升迁和官银,府库,库银这些事情,他一个江洋大盗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
秦琅半点都不介意崔子孤的防备和怀疑,他要是真的听信了自己的一面之词,那才有问题呢。
“崔特使不如请一纸调令,前去府库银库调查,事情真相便可一清二楚,只不过昨晚那一场抢劫,我估计知府他们等不到风平浪静了,他们会赶在这两天就开始火耗融银”
“官杀匪,匪杀官,官匪自古不两立,你为匪我为官,你却在帮我查案,为何?”
秦琅倚窗而立:“盗亦有道,我虽是下九流行当,却也有盗门规矩,师门有命:盗遍天下财物,唯有:仁义君子不盗,老弱妇孺不盗,善长人翁不盗,家徒四壁不盗”
“再者:官是官,匪是匪,官是匪?匪是官?”
崔子孤一向是皇上手里的刀,他杀了不少贪官污吏,也见过不少人,但眼前的少年明明是个江洋大盗,干着令人不齿的行当,可他却看上去比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青年才俊多了一份洒脱和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