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母子进门后,陡然发现,凡三正站在阳台上沉思,便知道刚才的一幕已被他看见。
莫言有些不好意思,打声招呼后,转身去了西屋。
保姆一看架势不对,也抱起一对宝贝,跟着走了出去。
这时,凡学梅推门走了进来。
莫兰忸怩不安,站起来打声招呼,金明华则坐在沙发上没动。
待凡学梅坐下后,金明华没有客套,竟然开门见山说起两个孩子的事。
“小兰马上去美国复学,莫言也来了个女孩,我们这边招呼3个孩子,现在确实忙不过来。”
凡学梅微笑着说:“阿姨,你们确实有点忙,能不能多找一位保姆?”
凡三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大不了多出一份保姆工资。
孰料,金明华接下来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你们还是把贝贝领回去自己养吧!”
这一刻,凡三与凡学梅都愣住了。
凡学梅忍不住脱口问道:“阿姨,您这是啥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就是让你们把贝贝领走,两个孩子,一家一个。”
金明华说完,凡三不由自主地望向莫兰,看她什么意见。
这小娘们眼皮低垂,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看来,莫家内部已商量过了。
凡学梅一看,也快言快语:“既然这样,贝贝我们领走,宝宝的抚养费,以后我们就不管了。”
“随便。”金明华老神在在,不再像以往在电话里那样斤斤计较。
这时,孙家华领着苏芮上楼,见门敞开着,他们就直接走了进来。
金明华一看,就知道是凡家人。
看到清秀漂亮的苏芮,她以为是凡三的新情人,心中不由来了气。
“凡三,你不就炒股赚两个臭钱嘛,有什么了不起?!成天沾花惹草,到处糟践人家小姑娘,我看你迟早死在这上面。”
这娘们噼里啪啦一顿话,不仅骂得凡三云里雾里,凡家其他人也都被骂懵了。
不过,凡三马上意识到,金明华是误会苏芮的身份了。
没有等凡三解释,金明华就站起来,下了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们,请吧!”
就这样,孙家华与苏芮还没坐下,就被人家赶出门。
凡三见状,也懒得解释了,起身向西屋走去。到了西屋,他先抱起宝宝看了几眼,在小家伙脑门上亲了一口。
然后,他对保姆说:“阿姨,谢谢您照护贝贝这么长时间,我们现在要领她走,宝宝以后就拜托您了!”
说完,他与莫言两口子打声招呼,抱起贝贝出门。
凡学梅一家赶紧跟上,莫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相送。
看来,让凡家领走贝贝,莫家确实预谋已久,只等凡家人上门而已。
上了电梯,凡学梅要接过贝贝,凡三脸色铁青,没有松手。
这趟庐州之行,让凡三再次见识了,什么叫翻脸无情。
这个内心深处,始终有些柔软的男人,抱着贝贝踏上电梯的那一刻,内心瞬间变得刚硬起来。
生活,真的是最好的老师,教会人们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出了琥珀花园,凡三吩咐直接去火车站。到车站后,孙家华带着苏芮继续去浦东,凡学梅留下来照顾贝贝。
凡三立即买了时间最近的一趟列车车票,幸好还有卧铺。
趁发车前20分钟,凡学梅在车站商场,新买了奶粉、奶壶、水杯甚至尿不湿。
凡三抱着女儿一直不松手,直到上了火车,才将贝贝交给大姐。然后,他就躺在下铺,对着中铺底板发愣。
列车刚出站,莫兰开车带着保姆,拿着一包贝贝的小衣服,追了过来。
可惜,列车已经北上,她终究是没有见到贝贝与暴走的凡三。
中午没有吃饭,过了一会儿,两人抱着贝贝,去了餐车。
凡学梅简单吃点东西,就打满一杯开水,冲好一杯奶粉,抱着侄女先回去了。
凡三就着一盘水煮花生,一盘拍黄瓜,一盘尖椒豆皮,拿着一瓶皖省当地啤酒,自斟自饮。
这家伙也不知究竟喝了几瓶,最后满嘴酒气,回到卧铺,倒头就睡。
晚上,贝贝因为饥饿、认生,哭闹不停。凡学梅折腾半宿,总算把这小妞喂饱、哄睡。
这是一趟慢车。
到京都时,已是次日上午8点。
下车后,姐弟二人打的回到光明小区。家里其他人都上班去了,只有凡文車老两口与南策云在家。
与父母打声招呼,凡三就到对面自己房间,倒头继续睡觉。
对面房间,听了凡学梅的讲述,凡文車老两口都意识到,留在庐州的那个小孙子,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刘月英非常心疼,抱着黑眼球骨碌碌乱转的贝贝,眼里噙满泪水。这个小孙女,老两口决定亲自养。
刘月英有些担心儿子,她抱着贝贝,到对面房间,看了凡三几回,这家伙一直在睡。
快12点时,凡三起床下楼。
来到小区门口一家饭店,他点了几个菜,要了一打啤酒,一个人坐在窗前,自斟自饮。
一想到小宝宝那天真可爱的笑容,他心里就难受,只想用酒精麻醉自己。
这趟庐州之行,让他再次见识了人心叵测,即使是莫家这种书香门第,一样充满算计,翻脸无情,说不讲理就不讲理。
中午,马玉芬与刘娇下楼吃饭。
听说庐州发生的事情后,她从表姐怀里接过贝贝,对这个被妈妈抛弃的孩子更加怜惜,疼爱地在小妞脸上亲了几回。
下午2点,凡三带着几分醉意,晃晃悠悠回到小区,上楼后继续呼呼大睡。
3点半,马艳红从五湖投资回来,上楼来见三哥时,才知道他喝醉了。
这是她认识三哥以来,极少见的事情。这次庐州之行,看来真让他伤心了。
傍晚,钱咏琳下班回来,看到粉白柔嫩的小贝贝,也喜欢的不得了。
在弟媳面前,凡学梅没有说那么多,只是说,这次去庐州,把贝贝接回来了。
钱咏琳向来喜欢小孩,只是担心婆婆年纪大了,太辛苦,建议再招个保姆。
回到房间,她就闻到满屋酒气。
钱咏琳将窗户都打开,将空调开开,用手巾擦去老公头上汗水。
她知道凡三睡觉喜欢睡到自然醒,因此,也不叫他,只是将茶水换了,然后到婆婆那边吃晚饭。
这一觉,凡三睡得很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凡三回到1991年的五一劳动节,他兴冲冲地骑车跨过灌河,去吴寨看望个把月没见的吴秀玉。
孰料,遭到财迷的冷言冷语,吴秀玉的沉默以待,他一个人忐忑不安地离开……
这个梦,几乎将他14年来的经历,像放电影一般重放了一遍。期间,数次悲欢离合,让他时而欢欣,时而流泪……
晚上8点半,马艳红两个侄子跑到这边打闹,将桌子上茶杯碰到地上。
“啪”地一声,茶杯碎了,吓跑了两个调皮的小家伙,也惊醒了梦中的凡三。
钱咏琳闻声走了过来,看到老公脸上的泪痕,赶紧坐下,用抽纸帮他擦掉。
然后,她就要起身去厨房给他做饭。
凡三拉住她,将脸贴在她的腹部,似乎想倾听胎儿的律动。这一刻,他好想有一个小宝宝,捧在手上,朝着他笑。
钱咏琳含羞带笑地推开他:“傻瓜!还早着哩。”
看着腹部微微挺起的钱咏琳,娇笑着去给自己做饭,他心里总算有了一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