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橘橙泻落,瓷白的地砖上,两道几近交叠的影子被连梓不自觉拢进余光。
明明离得挺远,但这该死的角度怎么就那么像今天下午他倒在她身上的时候一样。
被时间压下去的酥麻感再度袭来,耳颈处肌肤相接的位置开始发烫,温润柔软的触感重新卷入大脑。
多亏这晚霞红得盛大,不然柏翮又要笑她脸红得明显了。
霞光掩映,她很有安全感。
“刚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就反水,你寻求刺激麻烦别带上我。”
说完,转头继续下楼梯,快步走到拐角后,抬手揉了揉耳垂。
指梢轻捻的触感和今天柏翮碰到时的触感不符。
她一直都没敢往某个方面想,直到尝恨哥说柏翮亲她。
心跳兀然加速,身后男生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吓得她险些没控制住抽搐一下。
“连梓,你走那么快干嘛?不能照顾照顾病号?”
那吊儿郎当的语气,明显就没什么事儿,连梓也就没停下。
就这么又走了一段儿,到五班门口的水房,腕间一紧,被人扯进了水房内角。
柏翮还顺带踢了脚门沿,把门带上了。
察觉到连梓的不自在,他自动后退了两步,没了往日那副懒散样,多了点正色。
“连梓,你不对劲。”
连梓在心里暗骂了句优美的中国话。
堪堪压下因惊吓而起的剧烈心跳,她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看见我不对劲?”
“你都不骂我了。”
从他醒后见到连梓到现在,她没骂过他一句。
就连他故意问她要不要早恋,她都没骂他神经病。
柏翮的直觉向来准确,连梓就是不对劲。
闻声,连梓的眉心瞬间拧巴到一块儿,她竟然从这话里听出来了点儿委屈。
“柏翮,你是真变态。”
她撩起眼皮看他,展平眉心,无奈笑笑,“还需要再骂得难听点儿吗?”
讨骂不是柏翮的目的,他没尝恨哥那么贱。
他只想知道连梓到底为什么这么别扭。
“连梓,我是真的亲……”
“那不叫亲。”连梓直截了当地解决问题,“而且我也不在意。”
说不在意有点假,毕竟是第一次和男生有过远超出正常社交范围的接触,但这都是无心之举,她不会继续往深了想。
不过就是用耳垂感受了下嘴唇的触感而已,也没必要跟一个当时半死不活的人计较。
柏翮挑眉,“所以我是真的碰着你了?”
连梓对他清奇的关注点有点无语,“你会在意这个?”
他近乎是下一秒就做了回答,“在意。”
这直球打的,直接砸连梓脑神经上了,她甚至没能力思考柏翮说这句话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不过很快,他给出了答案。
“碰哪儿了对我来说很重要。”他抿抿唇,“这决定了我的初吻还在不在。”
眼底还水雾朦胧的,俨然一副受伤小狗的模样。
好像她是个拿走他初吻的大坏蛋一样。
连梓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气笑了,“柏翮,纯情男高这路子不适合你,换条戏路。”
这话褚珏说,江知颐说,小贾说,就算是季远说,都不会有这么强烈的违和感。
柏翮轻笑出声,“一眼就看出来我在演啦?”
见连梓放松下来,他也不绷着了,倚到旁边的饮水机上,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她,眼角眉梢都是清浅的笑意,“你真的好了解我。”
还是这副轻浮混不吝的样子适合他。
把话说开,连梓心里轻松了点,只是生理上的别扭可能还要持续一小段时间。
她浅舒一口气,弯了弯唇,“马上下课了,回班吧。”
转过身,刚拉开水房的门,又被身后的某人按了回去。
柏翮扫了眼她搭在门把手上的右手,明显比左手要红一些。
“手有点儿红,疼不疼?”
声音很轻,尤其是问“疼不疼”的时候,那陌生的温柔让连梓有些失神。
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手还红着。
柏翮真的很擅长捕捉一些细小的点。
没来由地,连梓心里最柔软的某处好像被戳了下。
像是烟花炸裂后静止在空中,有点钝痛,但更多的是雀跃和欢腾。
或许是他骨子里细致的温柔才特别招女生喜欢吧,连梓想。
唇角不自觉上扬,到最高点时,她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她共情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子干什么?
真不能在密闭空间里待太久,大脑缺氧,都憋出毛病了。
连梓没回头,径自拉开门,“一会儿就好了,没那么娇气。”
柏翮那烦人精还半带嘲讽地揶揄她,“小时候还是个娇包呢。”
连梓咂舌,“某个跑完1000米大脑缺氧见血就晕的人才是娇包吧?”
还拖腔带调地“哦”了声,上下打量柏翮一番,“你的耐力好像确实……”
后半句话被咬在了嘴里,被一个怜悯的眼神代替了。
柏翮怎么听着像是在说他其他方面耐力不行?
是他心脏,所以听什么都脏?
二人一前一后地进班,刚好下课铃声响起,班里的欢呼声瞬间炸开。
季远带头喊,“吱总牛逼!”
被周从绪拽去帮忙的男生异常兴奋,直接坐在桌子上,“你们都不知道,我跟周从绪赶到的时候,12班那傻逼都被咱们吱吱总揍到贴在墙上骂娘了!”
连梓莞尔,温婉回话,“夸张了。”
像极了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实际战斗力贼强的小猫。
挠人一挠一个准。
“我是真没想到吱吱会跟他动手,”小贾挠了挠头,“他犯啥贱了?把你气成这样。”
话音落下,连梓愣怔了片刻,余光扫了眼身侧的柏翮。
她只记得尝恨哥当时在疯狂拉仇恨。
说她是婊子,假清高。
大都是些胡扯的鬼话。
不过至少这些类似黄谣一样的话是当着连梓的面说的,没有背地里乱传。
她就默默地听他骂,反正水房门口也有摄像头,如果真的闹到主任那儿,吃亏的也是他。
只是这人越发癫狂。
直到那句“你不就仗着有柏翮这么一条听话的狗护着?”脱口而出。
下一秒,连梓的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