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什么意义,就是单纯的逗她。
在连梓听来,他嘴里咬着的“期待”二字,腔调和前面的几个字都不同,有种说不上来的轻佻。
她无端想起今晚商场里二人的对话。
「这儿没人,你猜我在期待什么?」
男生的尾音绕在耳畔,她的心跳莫名空了一小拍,热浪扑上脸颊。
堪堪稳住心率后,连梓收回视线,猛嘬了一口果汁。
液体顺着喉咙入肚,少许冰碴裹挟着薄荷的清凉,平复了些脸颊的燥意。
柏翮这人,嘴里就没一句正经话。
不远处的江知渺见二人还没跟上来,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
见她回头,连梓瞪了柏翮一眼,甩下一句“别发癫”,头也没回地跑向江知渺。
几人住得不远,连梓柏翮比其他人早下几站,程媛在地铁站门口等着。
各回各家,翌日正式开始国庆假期。
说是放假,不过就是换个地方写作业。
一中的作业是掐着天数布置的,拢共30多张卷子,外加几篇课文抄写背诵,均摊下来一天也不算特别多。
但没人愿意每天都写作业。
说好国庆收假前要出去玩,江知渺从放假第一天就开始疯狂赶作业,江知颐跟父母去淮江探望外公外婆,她不想折腾,于是就打了通视频电话撒了个娇,留在京城看家。
临近饭点儿,写作业写饿了,想着点个外卖,按亮屏幕,褚珏发来的消息刚好弹出。
「颐哥说你自己在家,让我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还活着」
褚珏家就在隔壁小区,以他的步幅,走个十来分钟就能到江知渺家。
江知渺撇撇嘴,她哥才不会这样说话呢。
愤愤敲了句:「别烦,我忙着写作业呢」
那头回了句:「你躺在窗台上翘着二郎腿写作业?」
“卧槽!”
江知渺瞳孔骤缩,坐起身子拉了拉因躺着而褪到大腿处的裤脚。
她家没安摄像头,排除是江知颐把监控画面实时共享给褚珏的可能性。
思索过后,她偏头,透过窗子朝楼下探了眼。
微风吹过,樟树碧绿的枝叶随风摇摆,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一袭素白的少年身上投下点点光斑。
饶是被女生乱糟糟的头发逗笑了,褚珏难得勾唇。
两道视线隔着绿叶相撞于一点,男生白衬衫迎着碎光,干净清冷,江知渺被晃得眯了眯眼。
视线里,男生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示意她看微信。
思绪回笼,江知渺看了眼屏幕,聊天界面的最下方多了条消息。
「要去我家吃饭吗?」
说起来,他们几个好像都没去过褚珏家。
主要是他有个有点暴躁的姐姐,去年备战高考,没人敢惹她。
但今年姐姐大人去海津念大学了,危机解除,暑假时几人还商量着想去褚珏家玩,不巧赶上他和家里人出去旅游了,只好作罢。
没一会儿,对方又发来几条消息。
「糖醋小排」
「香煎豆腐」
「可乐鸡翅」
「绿茶饼」
简单报了几个菜名后,褚珏打字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抱着腿坐在窗边的江知渺。
瞧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轻笑一声,继续打字,「在这儿站着好累,你快点下来,回家吃饭」
消息发出,不到半分钟,江知渺已经穿戴整齐出现在了楼下。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一路上和褚珏拌着嘴过去,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但到他家门口时,江知渺突然有点紧张。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自己去男生家,以往都有江知颐和小贾陪着的。
余光中女生顿住脚步,褚珏侧目看向她,女生的手指紧紧捏着衣摆,骨节泛白,心思都写脸上了。
“你紧张什么?”
江知渺短暂丧失语言功能,抬手比划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尽是一些“嗯”“呃”之类的语气词。
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抱着双臂,缩得小小一团。
褚珏被逗笑出声,“见我妈就让你紧张成这样,那以后见婆婆不得吓晕过去?”
“那能一样吗!”
他挑眉,“万一呢?”
江知渺抬手怼了他一下,“万一什么万一,我哪有那么怂?”
经他这么一闹,江知渺的紧张被疏解了大半。
屋里的人似是听到了二人的拌嘴声,在按下门铃前就来开了门。
下一秒,门缝里探出个脑袋,“渺渺来啦?”
褚珏“嗯”了声,侧过身给身后的女生腾地儿。
江知渺微微颔首,乖巧弯唇,“阿姨……”
“好”字还没出口,在和来人对上视线后,大脑瞬间宕机。
门内的女人系着淡蓝色的围裙,笑得春风和煦,亲和力满满。
这张脸,一中没人不认识。
顿了几秒后,江知渺重新开口,“祝校长好。”
祝昕拍拍江知渺的脑袋,拉着她的手进屋,“哎呀渺渺,又不是在学校,叫阿姨就行。
你俩先在客厅坐会儿哈,我去把最后一个菜炒了。”
直到二人在沙发上坐下,江知渺才从瞳孔地震的状态中抽出神来。
顶着气声低吼,“你真是校长的儿子啊!?”
她还以为他昨天在商场就是吹个牛逼。
怎么还真是一中太子啊?
她竟然还使唤太子给她剥虾,真该死啊!
褚珏上身后仰,双手撑在身后,长腿交叠,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架势,淡淡开口,“怎么?打算以后对我放尊重点了?”
不尊重能行吗!?
江知渺悻悻地“嗯”了声,“我为我之前的鲁莽道个歉,我以后收敛一下。”
她从不服软,这还是第一次。
一副可怜样惹得褚珏总想逗逗她,拖腔带调地出声,“哟,尊嘟假嘟?”
江知渺强忍住朝他背上招呼一巴掌的冲动,咬牙回应:“尊嘟。”
话音落下,褚珏回眸瞥了她一眼,唇角勾着明晃晃的笑意,无言起身。
下一秒,一只大手落在了江知渺的头顶上。
男孩子的体温本来就比较高,褚珏的体温自发间蔓延到耳后,女生的脸颊被暖流浸没,迅速升温,耳尖也跟着发烫。
褚珏的手并未停留太久,只胡乱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就离开了。
手法相当之直男,把江知渺好不容易梳开的头发又弄得乱糟糟的。
接着,头顶传来男生朗润的嗓音。
被厨房锅铲相互剐蹭的声音稍稍盖过了着,但依旧听得真切。
“你在我这儿不需要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