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舒雨将熬好的药递给纳兰,他二话不说接过一饮而尽,露出一副想要讨赏的表情。
“这药对你有好处,你要按时喝。”
“好,我都听你的。”他一脸欣喜地答应。
他之前不肯喝槐安的药是因为在陌生环境中,对陌生人有些警惕,而他对颜舒雨确是无条件的信任。
时间分秒流逝,空青还没有回来,她时不时在门边张望,目光沉沉地看着远方。
她实在坐不住了,决定去幽谷林海寻找他,她进山没多久,在薄雾萦绕之间,看到一个摇摇晃晃地身影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她定睛一看,确认了是空青,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珠,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捂在左胳膊伤口处,血液逐渐溢出指缝,一下下滴落在草地上。
颜舒雨冲上前去扶住他,空青顺势倒在她身上才深深吸上一口气,说:“还魂草,我怕拿到了。”
他起身将还魂草塞到她手里,上面还沾了一点血迹。
颜舒雨撕下身上的一块布,帮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没有了,就是有点累。”他看见颜舒雨眼圈有点红,眼里是不克制的心疼,他竟然露出一丝笑容,觉得心里畅快,“阿怀,你心疼我了?”
“当然,才一会儿不见你就伤成这样了。”她觉得愧疚,“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的。”
“我们回去吧,纳兰还等着还魂草呢。”他说着就往前走,“我很好奇,如果纳兰没有拿到还魂草,没有恢复,你怎么办?”
颜舒雨扶着他往回走,“我会尽一切努力去救他。”
“即使失去生命?”
“是,我会倾尽所有救他,他值得我这么做。”
“那如果这个人是我,你也会这么做吗?”空青停下脚步,侧着脸紧紧盯着她,颜舒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他的琥珀色瞳孔让她感到神秘而又迷人。
“我也会的。”颜舒雨认真地回答,这一路走来,空青都在身边,她早已把他当成家人一般。
听到这个答案,他心里得到极大满足,伤痛早已经抛诸脑后,只要能得到她的关心和在乎,受伤对他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你千辛万苦才得到还魂草,等纳兰好了,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我不是为了他。”他知道如果他不去,颜舒雨就可能会亲自去冒险。那太过危险,他是为了保护她。
“那就当是为了我,我一定记在心里,好好感谢你!”
“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你说,我听你的。”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好,你先回去好好养伤。”
回到木屋,等空青洗漱干净,换了新的衣物,颜舒雨重新为他包扎好了伤口,就离开了。紧接着槐安和苍艾、木槿都前来看望。
苍艾看到放在一旁的还魂草,惊叹道:“你小子,有点本事,这么快就把还魂草带回来了。”
“那瀑布崖壁湿滑陡峭,你是怎么上去的?”木槿也觉得惊叹。
空青淡淡地回答:“我爬上去的。”
“爬上去的?真是后生可畏啊!就是西疆一等一的采药农,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克服。”
“所以我这不是跌落深潭,那潭水冰冷刺骨,尖锐的石头划破了胳膊,想起来真是后怕呢。”他表露出害怕的表情。
“确实不易啊,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出去了,准备为纳兰去蛊的事。”苍艾和木槿离开了空青的屋子。
槐安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说:“空青你可真厉害,要是我去,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空青碰了碰受伤的地方,吃痛地皱着眉:“你快别说了,可疼着呢,我都怕我回不来了。”
“你走了以后,阿怀坐立不安,时不时就在门口张望,没多久就出去找你了,肯定能回得来。”
“还好,有阿怀惦记我。”
“话不是这么说啊!我也惦记你,这不是给你准备了上好的跌打药。”槐安从腰间掏出药品塞给他。
“好!多谢你!”空青总算露出笑容。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嗯,你快去吧。”
空青一个人在屋里,看着之前从颜舒雨身上撕下给他包扎的布条,若有所思。
颜舒雨只离开一会儿,纳兰就会到处找她,只有见到她才能安心。
天已经暗了,两人躲到了屋顶看夜色,抬头仰望,苍穹如盖,月明星繁,好不热闹,整个人浸在月光之中,内心也变得安稳平静。
如今她越来越喜欢夜晚的静谧,她拿出月升剑,周身散发莹莹的光,她对着月亮高高举起,“纳兰,你看,我的剑是不是和月亮一样。”
“嗯。和月亮一样,你也和月亮一样。”他看了眼颜舒雨,说:“你和月亮一样,美丽、静谧、温柔又有力量。”
“你怎么失去了记忆,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吗?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差不多吧,只是没有你现在这么爱说话罢了。”颜舒雨也仔细地说起她心目中的纳兰,“在我心里,你总是那么沉稳、温柔,就像阳光一样,时刻温暖着我。”
纳兰突然开心了起来,乐呵地说:“那我们就是月亮和太阳,刚好是一对。”
他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然而屋顶并不平整,还有藤蔓缠绕。果然,他脚下一滑,身体向前飞扑出去。
颜舒雨反应迅速,立刻冲上前去拉他,却只差了一点点,没有抓住他。纳兰已经掉了下去,她紧张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探头向下看去,却见他已经稳稳落地,毫发无伤。
他只是失去了记忆,而这些习武者的本能却都还在。
“阿怀,快下来,我接着你!”他在下面喊着。
颜舒雨飞身而下,稳稳落在他身旁,笑着说:“我可不比你差,安全落地。”
纳兰很捧场,“阿怀就是厉害!”
颜舒雨将他送回房间,明日去蛊成败在此一举,她心里还有些紧张,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可难以入睡并不止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