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书院外头一片喧闹,人声嘈杂,原来是因为昨天的考试成绩已经公布了。
“元怀快去看看吧!放榜了!”方云雁拉着颜疏雨往屋外走去,拽得她差点飞起来。
布告栏前挤满了人,每个人都紧张地看着布告栏,有的因为看到自己的名字而高兴得跳起来,有的则唉声叹气,显然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只能默默地回到斋舍收拾行李,短暂的书院生活就此结束了。
颜疏雨踮起脚尖,专心地看着布告栏,榜首纳兰景和的名字映入眼帘。她看了许久,始终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因为人太多,拥挤不堪,她看得有些吃力。
“你在那里,看到了吗?”纳兰景和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一手搀住歪歪扭扭的颜疏雨,一边用手指着布告栏的最左边。
颜疏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自己名字——倒数第二个。
“谢谢。”颜疏雨站定后向他谢。
“不客气,以后我们就是同窗了。”纳兰景和将手收回,微笑着,仿佛春风拂面。
周寒之,槐安,傅子凡,方云雁都已经成功入学,接下来就是分专业了。颜疏雨早已有了选择,那就是术苑,她希望学习术数,这对她有益,而且元岐山长也是术数的高手,她可以借此接近他。
不出所料,周寒之选择了武苑,他的武学造诣颇为出色。方云雁和傅子凡则选择了文苑,傅子凡是因为听从了家里的安排,他本人对学习并不感兴趣。纳兰景和与槐安都选择了术苑。
所有的学生都需要领取各自的学子衫,统一为白色,而各苑的区别则以不同颜色的腰带划分,金色为文苑,青色为术苑,黑色为武苑。至于住宿的安排,暂时没有改变。
刚回到斋舍就看到方云雁已经换好了衣服。
她身穿学子衫的样子,显得格外明朗活泼,兴奋地对颜疏雨说:“元怀,你回来啦,你看我的衣服好不好看,明日我就正式成为书院学生了!哈哈哈!”
颜疏雨回应着:“好看。”换好衣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颜舒雨按时辰来到了医室,发现砚知已经在等她了。
砚知看到颜疏雨,微微一笑,说道:“你来啦,很准时。”
颜疏雨自行坐下,将手放在脉枕上,静静等待着。
“我认真思考过了,你的伤病我无法根本治愈,只能帮你稳定伤情。”砚知慢慢的施针,那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轻柔却有力,每一针都准确地扎在穴位上。
颜疏雨忍不住问道:“没人治的了吗?”
想打听元岐山长,又觉得太过直白,只好委婉地问。
砚知思考片刻说:“我的师傅,元岐山长或许可以,但是他前阵子出去云游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我会想办法与他互通消息,盼他尽早归来,在此期间我会为你治疗。”
砚知一边拔出针,一边开玩笑地说:“你也姓元!该不会是一家人。”
“山长是何等人,我怎可高攀。”
有了砚知的帮助,颜疏雨觉得找到元岐山长的希望变得明朗起来。然而,她对砚知的善意和关心还是有些警惕,她不敢轻易地信任一个人。
砚知看出了她的警惕,他深深地看着颜疏雨,仿佛看到了她内心的痛苦和无奈。他轻声问道:“这些年,你很辛苦吧。”
“还好。”颜疏雨默默地低下了头,怕砚知看到她眼里的脆弱,只是一句轻轻带过。
“今日的治疗结束,我给你的药记得吃。往后我们同在术苑有事可来找我。”说完砚知目送她离开。
颜疏雨离开后径直去了屋后的竹林,今晚月色如水。
发现纳兰景和正站在竹林中,身着白色的学子衫,长身玉立,风姿卓然。他的容貌俊朗,月光洒在他身上,更显得他飘逸如仙。
看到有人在她转身就要走,却被纳兰景和喊住,“你也来这里赏月吗?”
颜疏雨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我只是路过。”
纳兰景和明白她是看到有人在,才决定要走了。
“这里月色很好,可惜我有事要回去了,你来都来了,就替我看看吧。”说完唇角荡漾起一抹笑意,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影子,清澈的眼神,让人动容。
“也好,恭敬不如从命。”
颜疏雨同意了,于是她坐了下来,而纳兰景和则离开了。一阵晚风袭来,她感到有些凉意,转眼瞥见旁边的石凳上留下了一件披风。
近日来,颜疏雨感受到太多的温暖了,让她不知所措。注定要离去的人,不想留下太多的不舍,却又忍不住动容。
纳兰景和刚回到斋舍就被来串门的槐安严词质问:“你天天这个时辰就出门,回回我来都见不到你人影儿,你到底干嘛去了?”
纳兰景和径直走到桌案前坐了下来说道:“赏月去了。”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你也要一起吗?”
“算了算了,我对月亮不感兴趣。”槐安连连摆手。
周寒之瞥了一眼纳兰景和,认真道:“你把披风留给月亮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纳兰景和突然被茶水呛到。
周寒之平常默不作声,关键时刻一语惊人。
早晨,书院中的学生们纷纷涌入学堂,准备开始第一天的正式授课。
“傅子凡!快点起来了!再不起就迟到了!监院该罚你了!”槐安用力地将傅子凡拽起来。
傅子凡眯着眼睛,精神恍惚,艰难地穿着衣裳,像个坏了的木偶人。
来到学堂,座位都已经安排好。
“早啊,元怀。”原来纳兰景和就坐在斜后方,和槐安是同桌。
听到问候颜疏雨朝他们点了点头。
“快看快看,那位男学子长得可真好看。”前排的女生撑着下巴回头望着纳兰景和嘀咕。
“他好看,还是砚知师兄好看。”她的同桌附和着。
槐安她们以为在看自己,咧着嘴笑,挥手朝她们打招呼,两位女学子悻悻地回头坐好。
闹哄哄的课堂突然鸦雀无声,原来是先生来了,颜疏雨抬头一看竟然是砚知,没想到砚知这么年轻就是先生了,今日的他看起来比平常严肃了许多。
砚知理了理衣服在讲台前坐下说道:“今日由我给大家授课,教授的是祝由术。”
“什么是祝由术?”学子默默问道。
“祝由之术,以神为引,以术控之,可窥人心,可探过往。”
一个圆圆脸的学子发问道:“先生,这真的这么厉害吗?”
砚知回答:“如果是学得皮毛,自然没有这么厉害,所以你们要努力学习才行。”
这时,一个女生托着腮帮子望着砚知,请求道:“那先生可以给我们演示一下吗?”
“可以给大家示范一下,探一下你们此刻心境。”砚知说罢起身走到这位学子面前,他凝神聚气,手捏法诀,口念术语,轻轻点女生的额心,探得画面是一棵虚幻的飘着花瓣的桃树,此时女生的脸涨红,害羞地低头。
砚知挪开了手,问道:“还有谁想试试吗?”他的眼睛看向了颜疏雨。
一个个子小巧的女孩子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声音充满了期待:“我我我!”
“我也要!”另一个女孩子急忙举手。
很快,所有的学生都举起了手,热情洋溢,好奇心驱使着他们。
其中也包括槐安,“纳兰,你也试试呀,可真有趣。”
“你先试试吧,好让我看看你的脑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好东西。”纳兰景和调侃道。
槐安白了纳兰景和一眼,“切——”
槐安迫不及待的伸着脑袋,砚知来到槐安跟前,轻点槐安额心,出现的是一些罕见的蛊虫、奇花异草。
砚知看着纳兰景和,示意他来试试。
砚知看到了一缕晨光,澄澈通透,纳兰景和的定力超乎常人,两人相视一眼,发现纳兰景和漆黑的眼眸中除了温柔还有深不可测。
当轮到颜疏雨的时候,砚知皱了皱眉,他发现她居然什么也没有,或者说,他无法窥探。颜疏雨体内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她,一股比砚知还要强大的力量!
“你怎么什么也没有啊?”颜疏雨同桌的女生问道。
颜疏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砚知自嘲地说:“看来是我学艺不精,回头我也要好好精进才行呢。”他这样说是为了避免其他学子觉得颜疏雨有什么不妥。
术苑课堂进行的热火朝天,文苑的情况相比较就有些难办了。
“啪!”一声响亮的戒尺拍桌声惊到了众人。大家都不禁抖了一下,目光纷纷转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傅子凡正在桌子上酣睡,呼噜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课堂。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平日里的端庄风采也已经消失无踪,耐心也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愤怒。
傅子凡睡眼惺忪的抬起头,茫然失措说着:“怎么了,怎么了......”
方云雁看了他,直摇头。
先生看着傅子凡,急声厉色地批评道:“傅子凡,你太过分了!你课后必须将今天教学的内容罚抄十遍!”
傅子凡听了先生的话,声音越来越小,心虚地把头埋了下去。
与傅子凡相比,武苑就好得多。周寒之本就是习武有天赋之人,练起来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