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在母亲的细心照顾下，高烧慢慢退了。母亲生了七个儿女，又经受了不知多少个艰难困苦，也积累了很多经验。她看着女儿发烧退了，转身对着厨房喊道：“牛牛，是不是能找到一些党参的，谁家有找一些，我配些中药，我感觉小菊有些气虚，气虚用上党参好一些。”
牛牛知道岳母脾气，也不敢怠慢，赶紧答应道：“村里有人 种党参的，我估计应该还有，我去要几根来。”说完就赶紧出去找党参了。
这个岳母真是雷厉风行，炮制中药，熬汤，配制的一些土方真管用。她生孩子的时候婆婆给她就这样配制，婆婆在世的时候常给她说：“把这些中药及炮制方法记住，就算你不用了 ，你的孩子也能用的着，没有这手艺，到时候急死也没有办法。”这回还真是派上用场了 。
雪虽然扫完了，但是走起路来，脚底下还是有踏着雪咯布咯布的作响声。这几天寻找牛牛的人也很多，只要有格布格布的声音进来，小菊母亲总是把头弹出来说：“不好意思，在厨房去，这边有病人。”
因为小菊小产的事别人也不知道，再着是过年期间，寻找牛牛的都是年轻人，也都是寻找牛牛商量过完年去打工挣钱的事。厨房太小只有待三几个人 ，牛牛只是推辞说道：“小菊有病，现在不便商量事，等十五左右咱们再商量。”
有几个年轻人看着没有地方，也就不多呆，也没有地方呆，出门的时候有个人转身问送他们的牛牛道：“你媳妇一直很攒劲的，也还没有听到什么时候生产，怎么回事呢？好像是坐月子的感觉。”
牛牛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说道：“我这媳妇才是个扫把星，大过年的，你看，她却小产了，多扫兴，我把她妈叫来了，让她伺候去。”
岳母正好看送走的客人，听他们说，感觉不方便，就测过实在，没有出去，却听到了牛牛和那几个年轻人的谈话，气的钻进屋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母女心近，小菊看到母亲叹息，感觉她心里有什么事，就问道：“妈妈，你怎么了？为什么叹气呢？”
母亲看了看躺着的女儿，若有所思。她那锐利的眼神，此时没有什么光亮，有些慈祥无奈，好像有许多麻烦事都装在这眼神里。楠楠的说道：“这是命啊！”
女儿不解的问道：“什么命啊？你说什么？”
“我看牛牛挣光阴倒还不错，打理家里吗，”她抬起头，眼睛眯眯着，有些心事的样子说道：“他不是持家的一块好料。”
牛牛的一举一动，牵扯着小菊母亲的心。作为一个女人，她始终是关心着孩子的另外一半的行为，她始终洞察猜测对方以后得行为。
“妈妈，你说的，这是命，不要想那么多，过一天算一天吧。”小菊安慰妈妈说道。
“是啊，女人吗，就是这样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母亲无奈的说道。
小菊这时才明白母亲担心的是什么了。的确，她那牛牛进门就是想让人伺候他，好像媳妇应该伺候男人。这个小菊都能办到，就是她自己要是身体不好的话，离开妈妈恐怕没有人体贴她了。
新年本来就是一个喜庆的日子，村里人出出进进，来来往往，互相拜年。
早来家院子里的雪，从门口到房子只扫了一条道。巧粉用一手捏着早来的手，一手抓着被子给早来盖。她无奈的表亲，看着面黄肌瘦的早来，轻声说道：“我给你烧一些酸汤喝，你先躺一下。”
早来摇头说道：“不用了，你把天生叫来，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咱们两家如同一家，我看那牛牛媳妇心场也不错，咱俩没命要孩子，我想我死后，把你托付给天生，你俩都是可怜之人，也互相有个照应。”他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咱俩那些积蓄，你暂时不用说给他们，到特别要紧的时候取出来，给牛牛干事，要不是太要紧，尽管放着，到你走的那天给他们也不迟。”
巧粉眼泪早就掉在了被子上，疼惜的看着这麽多年的丈夫，安慰的说道：“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会好起来的。”
早来看着哭泣的妻子想：我这苦难的命，把老婆也牵扯在苦命的路上，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话，巧粉可能会找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看着哭泣的妻子，举起颤抖的手，心疼的轻轻给妻子擦着眼泪，一边伤心的说道：“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了你，让你陪我受了那么多苦。”
巧粉用手捏紧了丈夫的手说道：“有你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要是有下辈子，我还是愿意和你做夫妻的。这辈子，我没有能力给你生一个孩子来，下辈子我再陪你生。”
早来说着话，颤巍巍的抓起巧粉的手，在巧粉的手背上轻轻的亲了一下，深情的说道：“阎王爷在偏心我，要我去那面享福，这后面的罪留给你替我受了，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她说着伤心的话，两行眼泪在眼角滚落在枕头上。
冬日的天气很短，瞬间已是下午四点多了，清冷的太阳无力的散落在大地，没有树叶的孤枝，抗争着在这冬日里，上面落下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由于院子里的雪没有扫，它们没有地方落脚觅食，急的在树枝上争吵。有几只直接落在早来家的门槛上，转来转去。
早来眼睛有些停滞，语言有些不清，巧粉看着情况不妙，赶紧出去找天生了。她们两家距离两百多米，巧粉感觉要走好几里路，一进门便急促的说道：“她张叔，快点，早来不对劲了。”说完转身就走。
患难与共的两家人，早已情同手足。天生虽然早有准备，但此时却经不住这离别之苦，他想，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还要给巧粉打气呢，所以，强扔着悲伤，两步作一步的赶到早来家。此时的早来已经神志不清了，早来赶紧要来准备的衣服，刚刚穿上，早来洗了脸，看着即将要去的朋友，眼泪不由的在眼里打转转。这时，早来突然清醒过来了，可能就是红光返照吧。他看着早来守候在身旁，吃力的抬手，拿着天生的手，示意巧粉拿手过来。巧粉把手伸过去，早来将他俩手放一起，眼睛朝着天生点头示意。然后脸面上 出现一丝笑意，长长的吸完了最后一口气，然后安详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