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夏油杰秘密接回平安京,里姬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本就是个宅的她现在连门都不用出,只需要待在地下室里等着夏油杰给她送饭。虽然这种相当于囚禁的生活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会疯,但放到里姬身上,无人打扰她时只会让她的心情更好。
所以每次五条悟偷摸来看她时,看到里姬脸上那显而易见的舒适,他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分明我和小里姬才是一对,为什么现在是杰和小里姬玩起了囚禁py啊。”
正坐在一旁喝茶的夏油杰听到五条悟这话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他额头上青筋直跳:“五条悟,你给我好好说话!”
什么囚禁py......这人说话能不能注意点?!不要老把氛围往奇怪的地方带啊!
对于五条悟时不时的脱线,里姬倒是适应良好,她吃下五条悟送来的点心,眨眨眼:“囚禁py?你想玩的话以后可以试试。”
她记得以前佐佐木给她推荐过一款叫做《蝶之毒》的乙女游戏,里面似乎也有囚禁向结局,当时佐佐木还吐槽过她,为什么她总能打出BE结局。
想起佐佐木,里姬的眼神有些飘忽,陷入了回忆里。
一听里姬愿意和他玩,五条悟的眼神一下就变了。
夏油杰汗毛一竖:“哈?!你不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惯着他啊!他会蹬鼻子上脸的!”
“什么蹬鼻子上脸,”从某些不健康的想象中强行回神,五条悟瞪了面色发青的夏油杰一眼,“杰真不会说话!我和里姬这叫情趣!”
夏油杰咬牙:“你们俩关上房门爱怎么情趣怎么情趣去!别在我面前撒狗粮!”
五条悟不服气地撇撇嘴,他正准备继续还嘴时,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的里姬出声打断了他:“好了,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春生现在怎么样了?”
听里姬提起正事,五条悟便也不再笑闹,说起最近的发展:“现在出了一个红发红眼的人形恶鬼的事已经在日本传开了,阴阳师也派人开始搜索这个能被普通人看见的恶鬼的踪迹。至于藤原春生的话,他在我们离开后悄悄去过我和杰当时临时在石川郡停留的府邸,没找到人后便继续在岩岗村周围寻找你可能留下的线索。”
但里姬的线索哪能这么简单就可以找到的,只能说,留在岩岗村的春生做的都是无用功。
里姬沉默片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继续问道:“那修炼道呢?他们也在盯梢?”
夏油杰点头:“在藤原春生远离人群后,他们重新开始之前对他那般密切盯梢方式,还故意引迷路的行人到他面前,想要引起他的食欲。”
“但是藤原春生自火灾那天后就没再动过一口肉,饿了也是啃树叶树皮,或者跑到村子里偷菜,坚持着人类的生活方式。而且在觉醒术式后,他对周遭的动静、变化更加敏锐,盯梢难度和实验难度增加,这点让羂索有些恼火,不知道之后他又会做出些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里姬沉默更久了,但最终她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接着她问道,“那关于修炼道作恶的证据,你有收集到其他的吗?”
关于这点,夏油杰皱了皱眉:“之前被他当作受肉体的那个孤儿的尸身我找到了残骸,也被我保存了起来。除了尸身外,能作为证据的就只有青木早里奈和藤原春生,其他就没有任何线索了。”
里姬:“青木早里奈现在如何了?”
五条悟:“还是在岩岗村,不过最近她在收拾行李,看起来似乎想要搬家,修炼道在藤原春生逃跑之后还没去找过她。”
里姬点点头:“如果修炼道要灭口,就算被羂索察觉也要把她保下来,她不能死。”
“这点我当然知道,”五条悟撑着头自信一笑,他看向里姬问道,“那里姬,之后我们怎么做?把这些消息告诉醍醐吗?宇多天皇退位应该就是今年的事了。”
“告诉醍醐?”里姬挑眉,接着摇头,“这些证据还不足以打动一个为求永生的天皇。夏油杰不是说了,藤原春生的进度让羂索很不满意。”
里姬垂眼,食指点了点座椅扶手:“既然他不满意,那藤原时平也表现出不满意来,再推他们一把好了。让他们针对藤原春生再次行动,最好那次行动,能把藤原春生彻底暴露在世人眼下,这样就稳了。”
说完自己的计划,里姬抬眼看向五条、夏油二人:“你们觉得呢?”
但里姬不知道的是,这次不用她来推动,由火灾引起的蝴蝶效应已经足够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半夜,已经收拾好行李的早里奈喊醒健太郎,打算趁着夜色离开。
“健太郎,健太郎!醒醒!”早里奈把熟睡中的健太郎叫醒。
健太郎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嘴里嘟囔道:“怎么了?娘亲。”
“我们,我们现在离开这里。”见健太郎醒来,早里奈扯过厚衣服就开始往他身上套。
健太郎一边被母亲套着衣服,一边茫然问道:“娘亲,我们要去哪?”
早里奈深吸一口气,如实告诉她的孩子:“我们...去平安京,找菅原大人。”
一听是要去找和清宫姐姐亲近的那个菅原大人,健太郎一下就清醒了,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去找菅原大人,娘亲?”
听到健太郎的问题,早里奈给他穿衣服的手一抖,不禁潸然泪下:“因为...母亲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现在要去弥补自己的错误。”
在火灾后的日子里,早里奈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她的失眠不是因为修炼道的大人没有来找她兑现承诺,而是因为她对里姬的愧疚。
——如果她没有喂春生那颗肉丸,如果她告诉里姬真相,或许她不会死。
在愧疚折磨了她二十多个日月后,她终于决定,带着健太郎前往平安京,告诉和里姬亲近的菅原大人真相,或许能为里姬报仇。
娘亲,果然做了错事。
健太郎呆呆地看着早里奈掩面哭泣,他抿了抿唇,环抱住他的母亲,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道:“娘亲,清宫姐姐教过我们一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娘亲既然知道错了,只要愿意改就好,我们一起去平安京,弥补错误。”
得到儿子的谅解,早里奈终是忍不住大哭出声,她紧紧抱住健太郎哭泣道:“健太郎,我对不起清宫老师啊!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而在这母子相拥、相互谅解的时刻,他们二人谁都没听到,门外传来咒灵模糊的嗬气声。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母子二人头顶的房顶竟被直接掀翻,一个浑身黑泥,中部长着一张巨嘴的巨型咒灵朝他们咧开嘴,浓黑粘稠的涎水自它锋利的牙尖滴下。
在早里奈和健太郎惊恐的眼神中,它竟说出人类的语言:“嘿嘿...嘿嘿...开,开饭了......”
早里奈的瞳孔惊惧一缩,母爱使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扯着健太郎就往屋外跑去:“健太郎...跑!快跑!!”
健太郎也一脸惊恐,他死死拽着早里奈的胳膊,努力跟上她的步伐。
看到小零嘴居然跑了,这种咒灵脸上居然显现出不高兴的情绪,接着它又‘嘿嘿嘿’地笑起来:“负面情绪...美味......”
说完,它伸出它长得离谱的舌头舔了一圈尖牙,下一秒便朝着青木母子二人扑去。
普通人的奔跑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过咒灵,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深渊巨口离自己越来越近,早里奈不由发出尖锐的尖叫声,恐惧响彻天际。
在这离死亡愈发接近的时刻,早里奈使出最大力气,把健太郎一把推了出去,绝望地交代道:“跑!健太郎...快跑!!”
“......娘亲!!”健太郎踉跄着跌坐在地,他浑身都在颤抖,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他只能惊恐地睁大双眼,看着那张巨口从天而降,即将将他和母亲同时吞吃入肚......
他还没...还没和春生说声对不起,还没有弥补他和母亲犯下的错。
这是健太郎脑海中产生的最后的想法。
然而就在这时,健太郎听到一道许久没有听到,却让他无比想念、无比耳熟的声音——
“你给我离健太郎远一点————!”
听到这个声音,健太郎眼中乍然亮起名为希望的光,他急忙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春生!!!”
藤原春生迅速出现在健太郎上方,他狰狞着表情,一脚将即将下嘴的咒灵踹了出去,接着他挡在青木母子前方,冲着再次站定的咒灵威胁嗬气。
那只巨口咒灵像是被踹傻了,它愣愣地看着对面的春生,又扬起鼻子嗅了嗅,大嘴咧出一抹贪婪的笑容:“正,正餐来咯!”
正餐?
春生一愣,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见这只咒灵毫不畏惧地扑向他,企图将他一口吞下。
见状,春生表情更加狰狞,他的喉间发出如野兽般的怒吼,也朝这只会说话的咒灵扑去。
但咒灵对春生的攻击丝毫不惧,它甚至把嘴张得更大,等着春生的自投罗网。
看到咒灵的表现,春生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咬牙,硬生生地停下冲势,改向朝侧面跳去。
然而春生停下了攻击,咒灵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春生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咒灵口中传来,一时间,不仅仅是他,还有青木母子、周围的房屋树木竟都承受不了这如黑洞般的吸力,朝咒灵大张着的嘴飞去。
......他会死的!
春生惊恐地睁大双眼,他努力后撤,却摆脱不了这股吸力。
不行,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没有找到里姬!!
对于生的渴望可能激发了春生的潜能,他的咒力斩击自发一道道劈向大张着嘴的咒灵,被它吞入口中。
然而春生绝望地发现,这些斩击在没入咒灵口中后,竟毫无反应。
他...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春生失了抵抗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朝那张巨嘴跌去。
就在这时,突然,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了几名穿着夜行服的人,他们手握咒符,毫不迟疑地把咒符朝咒灵扔去。
在咒符被咒灵吞入嘴中后,春生只听咒灵一声惨叫,吸力霎时一停,它竟尖叫着跑走了。
春生跌倒在地,他抬头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几人。
......他们是谁?
但这几人似乎并不想解释,他们拽起同样愣住的青木母子,没管坐在地上的春生,径直离开。
在健太郎被几人拽起时,他瞬间回神,惊恐道:“你...你们是谁?!”
见没人理会自己,健太郎咬咬牙,转头看向对这发展还没回过神的春生大喊道:“春生!去平安京!去找菅原大人!告诉他肉丸有问题!修炼道有问题!!”
......肉丸?修炼道?
青木夫人给他吃的肉丸...有问题?那修炼道又是什么?
还不等春生细想,他慌张看向被救下又被劫走的健太郎,想要赶上去:“......健太郎!”
可那几人行动太快,还不等春生起身,他们便再次消失在天边,没了踪影。
健太郎被劫走了?难道是他嘴里的那个修炼道?
春生心神不宁,最后,他一咬牙,决定先按照健太郎所说,去平安京找菅原道真。
健太郎的话给了他启发,说不定...在那里他能得到关于里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