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最近应该都有听到过,那个头上有疤的人的传闻吧。”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文件袋,把里面的文件抽了出来。
“哦,不过提到这个人我倒有点好奇了,”他动作一顿,双眼夸张地睁大,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听他提起这事后面色就阴了下来的加茂一真道,“加茂家主,现在那个人用的可是你长子的身体,你是一点也不着急啊?还有闲心去管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钉子女人的事情。”
顶着加茂一真快如同这会议室内一般黑的脸色,五条悟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加茂家主不要误会啊,我绝对没有怀疑你要对咒术界不利的意思!”
听五条悟公然提起羂索,不知为何,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那个每场会议上都跟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源昼满都没有说话。
五条悟对这种窒息的氛围毫不在意,他翻着手里的资料,无所谓地开口:“既然各位大忙人没有时间去证实这件事的真伪,那只好由我来代劳咯。但不查不知道啊,一查,是真的有意思。”
五条悟笑着从文件中抽出一张照片举到阴着脸的加茂一真眼前,意味深长地问道:“加茂家主,照片里的这个人,你应该认得吧。”
照片里的男人身着古制和服,留着卫生胡,一脸严肃地看向镜头。他乌黑的短发用发胶牢牢固定,额头上那道贯穿左右的缝合疤痕竟与近期传闻里的那个热爱进行人体实验的诅咒师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便是被称为史上最邪恶的术师、加茂家的污点——加茂宪伦。
关于此人犯下的罪孽,咒术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明治初期有一名体质特殊的女子,由于她的特殊体质使她可以怀上咒灵的孩子,故被家人逐出家族。在无家可归之际,这名女子被加茂宪伦收留,成为了他的实验品。
之后,该女子九度妊娠,九度堕胎,最终下落不明。
而这九名胎儿,则被加茂宪伦制作成了著名的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图。
这种惨无人道的实验最终被曝出,而加茂家也因此背上骂名,虽然加茂家之后依旧是御三家之一,但它的名声与地位一落千丈。
而这名造成巨大轰动的术师却失去踪迹,最后于事件曝光的五个月后,被某位正在执行任务的咒术师在乱葬岗发现了他已经腐烂的尸骸。
“加茂宪伦额头上的疤痕与加茂道镰额头上的伤疤一致的事,加茂家主知道吗?”五条悟举着照片笑着问道,还不等加茂一真回答,他又突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加茂家主近期一定在费心那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钉子女人的事,才无暇查自己家的事吧?”
面对加茂一真越来越黑的脸色,五条悟笑眯眯地善解人意道:“加茂家主是大忙人,我理解。但我五条悟最乐于助人了,这不,已经帮你都调查好了。”
说完,五条悟把加茂宪伦的照片放回文件夹中,又抽出来另一张文件,对着安静的众人挥了挥:“这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当年加茂宪伦的尸检报告。”、
“真的很有意思啊,”五条悟看着尸检报告上的陈词不由笑了笑,“他的死因竟然是大脑丢失?”
“这么重要的信息......”五条悟食指与中指相错,用食指弹了弹报告,极具穿透性的视线深深望进加茂一真的眼底,“你们加茂家不知道?还是说......”
“这件事,本就有你们加茂家参与?”
加茂一真阴沉地看着五条悟,刚冷冷开口:“五...”
“五条悟!你少在这里妄口巴舌!”加茂陆斗怒气冲冲地打断加茂一真还未说出口的话,怒斥道,“我加茂家为咒术界奉献上千载,尽忠职守,岂是你这黄口小儿可以信口污蔑的?!”
“加茂老头,这不就是一种猜测嘛~我还没说完我的调查。”
听着加茂陆斗的怒斥,五条悟丝毫不慌,他慢悠悠地把尸检报告放回去,又抽出一张文件,像在唠嗑一般地开口:“其实我在知道加茂宪伦的事时就很好奇,用人体进行实验,这么大的事,是谁胆子这么大,又运气这么好,发现加茂宪伦在利用人体制造特级咒物,还义无反顾把他曝光了?”
说到这,五条悟看似苦恼地眨眨眼:“但当年为了保护人证,这个人的信息是一点也查不到呢。”
“不过现在150多年过去了,这人的信息终于不再是保密信息了,”说着,五条悟把文件举到同样面沉如霜的禅院直毘人眼前,笑眯眯地问道,“禅院家主,这个人,你眼熟吗?”
文件上贴着一张身着绣有江户小纹和服的年轻女人,她眉目良善,平和地看向镜头。
但她的长相、穿着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的额头上,有着一道与加茂道镰、加茂宪伦一模一样的,贯穿额头的伤疤。
而这名女子的名字,叫禅院樱。
见禅院直毘人只是紧紧盯着照片,沉着脸不说话,五条悟把照片拿回来又自己看了看,突然夸张地大叫:“哎呀!这名禅院小姐额头上的伤疤好眼熟啊!”
接着他又翻出加茂宪伦的照片,将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左看右看,最后瞪大眼睛惊讶道:“这名禅院小姐额头上的伤,和加茂宪伦的竟然一模一样欸!难道他们在同一家医院做的开颅手术?”
没有人回答五条悟,场上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片刻后,藤原保荣沉稳的声音响起:“五条家主,请问可否将证物予老夫一观?”
“当然没问题。”
五条悟话音刚落,他身边便形成一个空间结界,他将文件袋往里一丢。
没过一会儿,藤原保荣所在的障子门后便传来了纸张翻动的‘哗哗’声响。
声音响动片刻后停止,藤原保荣沉声开口:“加茂家主、禅院家主,你们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关于在下早逝的长子加茂道镰和加茂宪伦之事......”加茂一真率先开口,他咬咬牙道,“由于至今还未查明二人到底有何关系,所以未曾及时上报总监部,对于调查进度缓慢一事,一真深感抱歉!”
禅院直毘人也缓缓低下了头:“......鄙人不曾知晓禅院樱一事,是鄙人的疏忽。”
“唉,二位家主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粗心大意地忘了呢?要是那个死而复生的加茂道镰真的是当年的加茂宪伦,那他会造成多大的灾难啊!再次发生像加茂宪伦那样的事的话,我们咒术界,又如何在日本国土上立足!”五条悟恨铁不成钢地开口。
“不然这样吧,”他深深叹口气,提议道,“既然你们两家都出过额头上有疤的人,想必族内对于此事的资料必然更加详尽。那么关于调查这个假加茂道镰的事,就你们两家共同负责吧,如何?”
加茂一真和禅院直毘人不约而同地黑着脸,没有说话。
他们谁都不想在这种关键节点揽下这种破事。
看到他们二人的沉默,五条悟眼中流光一闪,接着又夸张地叹了口气:“唉!我真的不想怀疑二位...”
“当然没有问题,五条家主。”加茂一真用温和的语气一口打断五条悟想要抹黑他们两家的话,他的额角青筋隐现,面上却温和道,“在下将会全力查明此事,力证加茂家的清白。”
禅院直毘人同样沉着脸表示:“禅院家亦然。”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五条悟这一手用得可比加茂一真和禅院直毘人用钉子女人发难毒多了,扯上加茂宪伦一事,直接将两大世家的百年声誉一齐拉下水。
不就是想用让他查案为借口,逼他交出‘后鬼之笼’吗?
五条悟眼中利光一闪。
那谁也别想好过!
在三位家主唇枪舌剑地交锋之时,长老团全员默不作声。直至三人将结论敲定后,藤原保荣才继续开口:“那就这么定了,各位长老觉得如何?”
“老夫认为可行。”寺本八太郎和蔼的声音自障子门后传来。
“我没有意见。”关谷敬表态道,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凶狠,“这两个嫌犯不论抓到哪一个,都第一时间告知我!”
五条荣明的声音也接着响起,还带着些许悠然:“此法甚好。”
听老爷子表态,五条优子连忙接道:“妾身也认为可行。”
源家两兄弟也先后点了头,最后,加茂家、禅院家两家的长老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表示同意。
......‘后鬼之笼’没拿到手,却接下了一个烂摊子。
加茂一真隐忍地闭上眼,深深呼吸几下,平复狂躁的心绪。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
事已至此,那‘后鬼之笼’不如哪家都别拿!
加茂一真脸上再次挂上温和的微笑,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五条悟道:“既要查案,那五条家主在对于‘后鬼之笼’这种这么重要的东西的保护和研究上,必然会有所疏忽吧?既然我们三家都有要事在身,不若将‘后鬼之笼’交于咒术总监部保管?”
“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五条家主要是因为疏忽把它弄丢了,”加茂一真脸上虽挂着笑,看向五条悟的眼神却阴沉凶狠,“那五条家可担待不起啊。”
听到加茂一真的话,五条悟惊讶地瞪大眼睛:“加茂家主居然能提出这种不偏颇的好意见,真是稀奇啊!”
还不待加茂一真的脸色因为他的话再次阴下来,五条悟笑眯眯地表示:“当然没问题。只是...”
他环视了一圈障子门:“天元大人如今有要事要做,这‘后鬼之笼’该交给哪位长老保管呢?”
在五条悟第一时间听闻钉子女人的消息时,便预料到了会有今天这出鸿门宴,也能猜到加茂一真和禅院直毘人的目的为何。
所以为了保障‘后鬼之笼’的安全,他立刻动身前往薨星宫,准备把这东西交给他现下最为放心的天元保管。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天元竟然关闭了所有通往薨星宫的通道,让他想上交‘后鬼之笼’都找不到地方。
别无他法,他只能拿出自己调查了不到一半的关于羂索的证据,将对‘后鬼之笼’虎视眈眈,却没有保护它的能力的加茂家和禅院家同时拉下水,把‘后鬼之笼’存放在相对更安全的地方。
回忆到这,五条悟默默垂下眼帘。
之后,就只能看那个日本政府所派,咒术高层中话语权最高的长老——藤原保荣,该如何决定了。
藤原保荣作为政府所派遣前来旁听的皇室成员,在咒术高层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如今的现代社会中,政府与皇室掌握着咒术界的经济命脉,为其行动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同时也是咒术界最大的后援保障。
不论是大战后的重建,还是消除亲历者心中的恐慌,堵住众人悠悠之口等,都是他们所负责的工作。
虽然这工作没有祓除咒灵危险,但这是维持社会稳定最重要的一环。
毕竟,没人希望看到因为诅咒搞得人心惶惶,导致平安时代的灾难重现。
也正是这一工作的必要性与经济支持的必要性,使得藤原保荣等世俗界一派虽以‘客座长老’自居,却依旧掌握着长老团中最高话语权。
而现在,既然‘后鬼之笼’的归属问题已然被摆到台面上,那就代表这个关乎御三家的利益、来自咒术界的长老们无法公正做下决断的东西,将由那位“界外人士”来决定去留。
藤原保荣自然明白五条悟话里的意思,其他长老也都明白此事不能由自己率先开口,于是都等着藤原保荣发话。
如果藤原保荣要把‘后鬼之笼’给任何一方非中立势力保管,那他们就能有充足的理由发难。
但藤原保荣当了咒术高层中几十年的端水人,端水功力自然不赖,也对哪家属哪派的阵营分布非常清楚。
于是他只是思索片刻,便沉稳开口:“关谷长老任咒术监狱管理者几十年,应对如何藏物了解甚多。不若在天元大人开启薨星宫前,就由关谷长老来保管此物吧。”
关谷敬此人很是神奇,可以说是在长老团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
他既不参与派系斗争,也不怎么在咒术会议上发表自己的看法,通常都是这次先认同保守派提议,下次再认同改革派,属实是咒术界的一股清流。
所以由他来保管‘后鬼之笼’再好不过。
“我来?”障子门后传来关谷敬不太乐意的疑问声,但他也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于是也没推脱,不情不愿地表示,“......好吧。”
将‘后鬼之笼’交由绝对中立派保管,众人当然是没有意见的。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
在五条悟将‘后鬼之笼’交出去的第二天,东京咒专校长办公室内。
“你说什么?”
五条悟看向一脸严肃的夜蛾正道,眉头狠狠皱起。
“关谷敬死了?监控录像显示和里姬有关?”
小剧场:
纯坏的不多,多的是为自己和家族争取利益而各招尽出。
温馨日常结束后就要开大了。(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