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划破了这片废土的宁静,狂人大幅度的机动,让子弹很难再像先前那样,准确的击中其中的驾驶员,随着距离的拉近,守卫者们也感觉到了压力。
狂人在变异后虽然肢体大幅度变形无法使用枪械,但是他们有力的双臂和制造的战车却成为了人们挥之不去的梦魇,这些钢铁游牧民能在危机四伏的废土活下来绝非等闲之辈。
轻便的头车虽然被猎人用两发子弹就干掉了,但是其他的战车都是披挂着厚重装甲的怪物,战前高度发达的电混动力系统带来的上千马力的动力让这些沉重的玩意在废土中所向披靡,驾驶舱和发动机舱周围10mm厚的铁板让子弹很难击穿这些怪物的表面装甲。
子弹的袭扰和侦察头车的损失让狂人开始变得愤怒,队伍中央的一台重型战车上飞速的升起了一根金属杆子,在将近10米长的粗壮钢筋的另一头是一个用厚实铁板包裹的狂人,也就是被称为“千里眼”的侦察兵。
狂人半人半丧尸的属性催生了这群怪物对自身机能的极限开发,这些在战斗中失去了行动能力的狂人被砍去双腿和双臂,包裹在厚重的金属板内,将麦克风和望远镜都固定在脑袋上,极大的拓展了狂人车队的视野。
果然在升起“千里眼”后,狂人车队发现了隐藏在雪地当中的反载具壕沟,在距离壕沟不到100米的距离上猛地转向,围绕着枪管镇寻找着可能的突破口。
本就不算充足的防守力量此时不得不随着狂人车队在城墙上疲于奔命,原本不多的子弹此时更加不敢有浪费,只能是等待着狂人的主动进攻,与往日那些只有轻型载具的零星狂人不同,这次显然是规模超出想象的大部队。
不少没有经历过这样场面的人已经吓得哭泣了起来,似乎这个聚集地即将在狂人的冲击下变成一片屠宰场一般绝望的废墟。
狂人似乎感觉到了枪管镇的脆弱,一个个兴奋的大喊大叫,围绕在两台重型战车旁的一堆小型车辆将助燃剂喷射在了车辆后面的烟雾发生器当中,这些简陋的发烟器内的橡胶碎屑和各种垃圾燃烧后涌出了大量黑色的浓烟,很快包围了这个小镇子。
不过狂人的耐心也不多,他们似乎有更着急的事情要做,其中一辆重甲战车的后车厢侧面的装甲板被猛地打开,露出了里面两根粗壮厚实的铁管。
“通!通!”
两声沉闷的声音传来,在高压废气的推动下,两个直径30厘米的油漆桶炮弹划过一条非常弯曲的弧线,落在了枪管镇的土质围墙上面,里面装填的炸药在脆弱的城墙上炸开了巨大的两个口子,巨大的爆炸声和四处飞溅的碎石让守卫的人们吓破了胆子。
原本一直有所保留的废土客们现在也不敢有坐地起价的小心思,一个个都默契的把自己的存货拿出来,准备狠狠的教训这群狂人,顺带着给自己在聚集地立立威。
平日里这些连手枪弹都要精打细算的废土客,一个个都把自己压箱底的好货从自己的车子或房间里面弄了出来,没见过大场面的冯子华呆呆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脑海中思如泉涌,似乎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史诗大战一般。
“发啥呆呢?搭把手!”
靠在墙边的冯子华后脑勺挨了一巴掌,仿佛如梦初醒般的抬起了脑袋,猎人扛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看起来格外的沉重,外面脏兮兮的帆布看不出里面装着的是个什么玩意。
冯子华赶忙上去想要帮忙,却不成想这玩意重量远超他的想象,好在有他的帮忙,猎人能将这个近一米八长的大家伙放在了岗哨的射击孔上。
猎人利落的将覆盖在这个玩意上的袋子抽出,仿佛铁管一般的一支武器赫然出现在了冯子华的眼前,一支用56式14.5mm高射机枪枪管改造的,形如PTRD反坦克步枪的武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粗糙的焊缝,简陋的扳机组前巨大的缓冲弹簧管让这个简陋的武器格外的具有冲击感。
猎人伸手拉开了粗壮的枪栓,从一旁的帆布弹药袋里面抽出了一颗粗壮的子弹,在14.5*114mm高射机枪弹面前,5.8mm子弹就像是个婴儿一般。
“张嘴!”
猎人大喊一声后便张大了嘴巴,右眼贴在了枪身上焊接的三倍瞄准具上,仿佛时间停顿了一瞬间一般,在狂人重炮战车出现在射击范围的那个瞬间,简陋的制退器猛地喷射出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枪口喷射出的弹丸如同激光一般划破了天空,一发61g重的56式穿甲燃烧曳光弹狠狠的钻入了狂人重炮战车后车厢的弹药堆放处,30g的燃烧剂猛烈地燃烧点燃了堆放在车厢内的弹药,瞬间油漆桶炸弹便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密封的车厢顶部的舱盖被巨大的压力瞬间冲开,一条火龙直冲而出,紧接着便是一声恐怖的巨响,猛烈地爆炸仿佛在车队中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一般,巨大的火球夹杂着各种车辆零件将周围的几辆狂人战车直接掀翻在了雪地当中。
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发生的如此变故,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狂人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损失搞得不知所措,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另一名废土客抓住狂人车辆直线行驶的时间窗口,利落的扛起了69式火箭筒。
“咻!”
一道白色的轨迹径直冲向了车队中一辆在爆炸中受损变得有些笨拙的狂人战车,82mm迫击炮弹改装的弹头猛烈地爆炸将这辆战车的驾驶室炸成了一团扭曲的破烂,狂人看架势不妙,很识趣的立刻调转了车头,狂奔而走。
看着留在空地上燃烧的残骸,人们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的激动,他们大声的呼喊着,那些没开张的废土客们一个个倨傲的从围墙上走下,仿佛都是他们的功劳一般,吹嘘着自己击毙了几个狂人,免得自己脸上挂不住。
但是猎人似乎并不想要人们对他的追捧,只是扛起了自己的大家伙,从围墙的另一侧默默的离开了,似乎永远是那样的冰冷,除了在战斗中人们偶尔能看到他充满活力的样子,平日里的他总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猎人坐在自己房门前的长凳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围墙,默默的转过身去摘下了自己的面罩,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珍藏的口琴,悠然自得的吹起了这陪伴了他许久的乐器。
远处的人们还在奋力的扑灭着火光,抓紧时间修补着城墙,这悠扬的乐曲仿佛是这片灰暗世界中仅存的光亮,让人不得不屏息聆听的美妙,很多人闭眼聆听着,上一次听音乐是什么时候他们或许都快忘了,核弹落下之后,音乐似乎已经成为了只有流浪的艺人才会拥有的才艺。
悠扬的音乐在周围回响,声音不大,但是可以很清晰的听到,这复古悠扬的曲调,年纪还小的方海成没有听过这样的曲子,厚重的年代感让他很难和记忆中战前那些流行的音乐相结合。
一旁的冯子华入迷的听着猎人吹出的乐声,可以偶尔跟着哼哼两句,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陶醉,仿佛是在奢华典雅的礼堂里面听着世界著名乐团的演奏一般,脸上的表情仿佛是一名专业的音乐鉴赏家一般。
“冯老师!冯老师!”
方海成很奇怪,他很好奇这悠扬的曲调从何而来,他拍了拍冯子华,似乎想要从这个无所不知的人身上知道答案一般。
“冯老师,这是什么音乐啊!?好奇怪!但是又感觉很好听!”
“孩子,这首音乐是经典俄罗斯音乐《灯光》,在我的爷爷辈和父辈时代的音乐,你们这一代长在一个没有内涵的时代,生长在一个艺术堕落的时代,不论多久,还是会怀念这种永恒的经典。”
猎人的口琴吹得还算不错,至少现在这么长时间里也算练得有模有样,但是冯子华忘不了原来猎人刚刚找到这个口琴的时候在他的小屋里面练习时候那让人绝望的声音。
那时候仿佛像是连续不断扭曲屁声的口琴声折磨了大家不知道多久,不止一次人们想要悄悄的将猎人的口琴偷走,但是猎人的战斗力可不是盖的,好几次被打的鼻青脸肿之后人们也就放弃了。
或许是在废土游荡的无聊时光,猎人用口琴来吸引丧尸的同时练习了自己惨不忍睹的技术,现在听起来感觉已经有模有样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没事的时候在这里吹吹口琴,相信大家都很愿意听的。”
“或许吧!人不会总是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趣的.....”
猎人收起了口琴,将自己的面罩重新扣了回去后转身委婉的拒绝了荣连军的建议,他伸手慢慢的擦了擦口琴上面的水汽,仿佛是在擦拭稀世的珍宝一般。
猎人看着面前在末世依旧打扮的西装革履的荣连军,他知道,这种商人从来不会浪费时间来和他说闲话,猎人直截了当的问道:
“荣老板有什么任务要做么?”
“呵呵...你总是这么直接。”
荣连军笑了笑,对着个和自己已经合作了很久的老伙计的性格也颇为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已经看到了,猎人的实力是枪管镇的废土客中最强大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其实事情很简单,这俩天无线电广播放出了一个赏金任务,说在景城市第二医院内出现了极其危险的变异体,已经严重威胁到附近交通线路安全,如果有人能处理掉的话,‘拓路者’联盟愿意出50桶汽油和10000发步枪弹作为赏金。我这次只收你一成的管理费,如果可以,我就把任务接下来了。”
听到有这么高额的奖金,猎人愣了一下,他明白,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道理,这么大的单子,猎人衡量再三还是决定接下来,越是危险的任务,猎人越觉得兴奋。
“这个任务我接了!但是我要熟悉这个区域的向导!或是战奴!把你自己弄得好货给我拿两个,随行人员的装备你得给我贴上,把我车加满油,还有补偿我的那发14.5mm子弹。”
荣连军看到猎人眼里的精光,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家伙,总是喜欢在任务开始前就让雇主先出点血,正是因为如此,才在别的聚集地根本接不上活计。
荣连军接过了猎人扔来的车钥匙,笑着说道:
“你要是回不来至少和那个怪物同归于尽,让弟兄我也赚点!”
“呵呵,奸商!”
.....
狂人的袭击是冯子华这么长时间来平淡生活的一次巨大冲击,思绪万千的冯子华拿起了笔,激动地写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真的太刺激了,这场战斗就像是一场史诗对决一般,狂人如同古代的重甲骑士一般,驾驶着他们厚重的钢铁战马冲向了我们的阵地,但是不论什么时候人类也是这片土地的主宰,我们一定会有一天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将一切变异动物和怪物全部都干掉,抢回我们的世界!
猎人不愧是聚集地里最强悍的废土客,他的战斗力和枪法是我们这些人这辈子无法比拟的存在,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候打出最关键的一枪,枪管镇能有这样强悍的人坐镇,这是我们莫大的幸运!
说起来,方海成那个傻孩子,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声,居然主动去把自己卖了,愿意成为战奴,老方这人也是真不够意思,好赖是自己干儿子,见钱眼开的家伙居然为了能让海成卖的贵点和奴隶贩子吵一下午。”
冯子华揉了揉眼睛,有股困意袭来,年纪不小的他现在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熬夜了,他伸手关上了已经快要没电的蓄电池,房间顿时黑了下来。
冯子华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虽然他一直想要有个女人陪伴自己,不过因为自己曾经冒险去过辐射区,他已经失去了男性的功能,每天躺在床上都会有股难言的邪火让他辗转难眠。
“咚咚咚!”
“起床!”
天还没亮,一阵猛烈地敲门声吓醒了正在睡觉的冯子华,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爽的问了一句:
“谁啊!”
“我!猎人!10分钟后门口集合!收拾好你的东西!”
当听到猎人的声音,冯子华有些愣神,虽然不知道猎人找他干什么,但是他不敢怠慢了,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起来,连脸也没来得及洗就胡乱的穿起了自己的装备。
站在门前的他准备推门离开,但是就像是着魔一般,他回头看了一眼放的整整齐齐的本子和笔,又折回去将它们都小心的放在了上锁的柜子里面,生怕有人看到他幼稚的日记一般。
枪管镇黑暗的街道上没有人影,凌冽的寒风吹得冯子华感觉走路都是一种困难,现在是凌晨6点,还是大家睡觉的时候,这么早就叫自己,猎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在寒风中的摇晃的灯光下,冯子华看到了那辆巨大的军用猛士战车。
猎人站在寒风里像一尊黑色的雕塑,防护服外的风衣随着狂风发出阵阵响声,依稀可以看到他强壮的身躯上那齐全的装备,一直以来冯子华都在猜测他是一名战前军队的士兵,但是从来都没有证实过这个事情。
“都到齐了去那边把东西换上!”
猎人冷冷的指了指装甲车的引擎盖,那里摆放着两套防护服,是现在偶尔会见到的那种夹着铅板,做工精良的废土防护衣。
此时一旁的黑暗里走出一个单薄的身影,冯子华没看清他的样子,直到到了一旁有灯光的角落才看清楚了来人。
“海成!?你咋来了!?”
“啊!冯老师!你也当战奴了?”
方海成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冯子华,稍稍有些惊讶。
“狗屁!猎人叫我来的,你小子也要去么?”
“对啊!我听说荣老板说要猎人去二院执行任务,我家以前就在那块住着啊!你家不也在么?”
冯子华稍稍脑子一转,就知道这次任务肯定是要去第二医院那块,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和方海成原来就是在第二医院旁边住着的事情。
猎人并没有理会两人,他坐在他装甲吉普的引擎盖上,伸手递来了两个长条状的东西,方海成拿过东西的瞬间就激动地叫了出来。
“哇!95!真的是95!”
猎人没有理会方海成的尖叫声,他伸手拿起了这支磨损不堪的老九五,简单的将武器的操作之类的告诉了方海成,方海成没想到自己作为荣连军分配给猎人的战奴还能有这样的武器防身,相比较其他只有土枪的战奴,自己简直不要太爽。
冯子华也拿着手里奇怪的枪械,看起来有点眼熟,这玩意好像是枪管镇小批量生产的武器,仿雷明顿870,不过这个枪的弹药是用12.7mm弹壳去掉弹颈之后做的,貌似威力更大一些,猎人看来也知道他枪法不行,给了他个贴脸武器。
“好了上路吧!遗书就不用写了,反正也没人看”
.........
“砰!砰!”
“嘎吱!哐当!”
两声突兀的枪声传来,一头野兽倒仿佛被抽掉了电池的玩具一般,重重的倒在了距离门口不足20米的地方,但是后面的野兽仿佛不知道恐惧一般,还在往前猛冲,一个瘦弱的身影用力的将沉重的铁门合了起来,用极快的速度将门闸卡了上去。
凶悍的猛兽撞击金属铁门的声音十分响亮,猛烈的撞击让门框上面不断地落下一些细碎的灰尘,厚实的金属门在猛兽的撞击下都有些凹陷了下去,看起来随时会倒下一般,震耳的冲击声在房间内回响,让人不由得阵阵心里发慌。
瘦弱的身影站在那里焦急的拉动着手枪的套筒,将那颗哑弹抽了出来,约莫过了30多秒,野兽估计累了,便不再撞击房门,怒吼了两声发泄着无能为力的愤怒后离开了。
“爸爸!是我!别睡!别睡!我是你的小安娜啊!”
“安娜!.......别碰我!消毒!.......快消毒!”
躺在地上的父亲无力的挥手,将手足无措的安娜推开,如梦初醒般的安娜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的鲁莽和错误,她赶忙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喷壶,向着父亲的防护服喷洒着盐水,无处不在的辐射尘总是会在人的疏忽中伤害到他们的生命。
短短的一分钟,感觉就像是一个世纪一般的漫长,安娜听着父亲微弱的呼吸,不知道如何是好,一行眼泪从自己肮脏的脸颊上滑落。
父亲的下巴肿的吓人,固定头盔的帆布带子深深的陷入了他的下巴当中,安娜颤抖着,她小心翼翼的戴上了笨重的防护手套,将勒入下巴肉里面很深的布带子解了下来,帮父亲取下了笨重的头盔,沉重的橡胶防毒面具就像是一双无形的双手,阻碍着父亲的呼吸,让他发出了痛苦的喘息声,仿佛随时会断气一般的声音让安娜变得更加恐惧了起来。
安娜戴着橡胶手套伸手颤抖着伸入了父亲花白的头发当中,将那个让他难受的防毒面具拽了下来,随着手上的动作,一大把花白的头发带着灰白的头皮从父亲的头上被撕了下来,黑红色的污血顺着撕开的皮肤流出,剩余的头发则是萎靡不振的挂在灰白色的头皮上面,几乎一半都脱落了。
父亲没有理会安娜悲戚的呼喊声,他呆呆的看着安娜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个极度扭曲和苍白无力的笑容来安慰安娜的心灵,他的手指无力的扒拉着冰冷的水泥地,指甲都掉了下来也没有感觉到。
安娜哭着将父亲背后干瘪的背包取下,走向了一旁给他找来了枕头,背包里面的东西少的可怜,只有两个还算干净的罐头,还有一小袋真空包装里面的大米和一些奇怪的药品。
父亲用生命一次出行带来的战利品越来越少了,他为了安娜可以不要饿死在这里,他一次次的出去,一周又一周的过去了三年,曾经如同一座大山般强壮的他渐渐地变得瘦弱,变得无力,变得苍老,让他失去了作为一名高傲的战士最宝贵的斗志。
他必须这样,他必须出去用生命寻找希望,不然他们只能将陪伴了他们三年的小狗给杀掉充饥,他并不想要这样子,他总是说如果真的要有这一天的话,他愿意给他们三个相依为命的倒霉蛋一颗子弹来了结这绝望的痛苦。
安娜想要帮父亲承担这一切,她无数次哭喊着,撒泼着想要为父亲承担起来这一份责任,让他把那个老旧的防毒面具给自己,让自己出去找食物,但是父亲一次次的拒绝了她,父亲知道那个过滤罐比护身符的作用大不到哪里去,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坦白说过这一点,他总是说自己会清洗滤毒罐,但是无处不在的辐射怎么可能洗干净?
父亲知道自己的生命不会太久,但是又不想让安娜知道,他总是背着安娜悄悄的咳血,一次次的用自己想要安静会的理由将小安娜支开,面对自己越来越虚弱的样子,他总自己在外面呆一个小时感觉状态非常好,要是那些烦人的鼠人过来,一只手就能捏死这群两米高的怪兽,但在背地里,他自己默默地承担起来了这一切的危险。
安娜明白,她和父亲还有自己的母亲被赶到这里不是因为那些人怜悯,而是他们为了惩罚他们,为了让他们死的更痛苦,是一种为了取乐而无聊的侮辱,很多人都认为这家人活不到一周就会死,他们猜的很对,母亲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周就在一次探索中被怪物杀死了,安娜甚至连看母亲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父亲虽然有些老了,但是他曾经是一名战士,他带着安娜一日复一日的活了下来,在这个被辐射笼罩的城市找到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地方,很多人怜悯他们但是又不敢触怒做决定的人,只能偶尔经过的时候和他们交换一些东西来让他们活的更好一些。
父亲的辐射探测仪很早就坏了,纵使安娜可以修好很多的机械,设计出来可以不需要助力自动取水净水的小玩意都没办法将这个仪器修好,父亲还是要欺骗她,一次次的欺骗她告诉她机器运转的很棒。
在这里的日子,父亲总是喜欢给安娜讲述自己曾经在与大西洋帝国战斗的时候那些惊险的故事,还会教给安娜如何去战斗,避免自己有一天突然回不来了,安娜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有时闲下来的时候,父亲还会给安娜讲述自己和她母亲相识的趣闻,哪怕很多都是编出来的故事,安娜依旧听得很仔细,这是父女俩为数不多的娱乐,伴随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三年枯燥的时间。
“没什么......别怕,就是有点跑得太远了有些累......”
他试着安慰安娜,让她不要为自己担心,不要害怕,让她不要为此而哭泣,他想要挤出一个笑容,但是下巴就像是要从脸上掉下来一般,皮肤的褶皱都被崩开了很多裂缝,流出了一丝丝乌黑的血液。
“这次有点远,我想到警察局找些武器弹药,能让我们有能力抢一辆车子穿过辐射区,离开这个破地方,但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的武器库是空着的,我为了开锁,浪费了太长时间了。
没东西为什么要锁着............你也知道,我真的想要带你走........找一个村子......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也好.......为什么要在这里.......”
父亲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胡言乱语,一旁的安娜惶恐不安,他握着父亲无力的手,不敢放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永远的失去他一般,但是他一直没有睁开眼,只是过了很久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父亲没有力气继续说话了,他这次真的是没有能力再说话了,他想告诉安娜自己的遭遇,告诉她自己很快就会好,很快就能起来继续去战斗继续去搜索城市,他想要向安娜道歉告诉她自己不得不让他们饿肚子,仿佛不说出来一觉起来就会忘记。
安娜回到了居住的地方,找来了一杯水,她想要给父亲喝一些,让他好好地休息一下,一旁的小狗似乎有些烦躁,它围着父亲转来转去,仿佛感觉到了不好的气息一般,发出了阵阵的悲鸣。
“爸爸!你会好起来的!你会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找到车带我离开这里,我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找一个聚集地,去重新开始生活,去寻找一个没有人会伤害我们,没有人会敌视我们,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那个地方一定会存在的!我们一定能找到那里!”
安娜在父亲的耳边小声的说着,曾经父亲用这样的话劝慰悲伤的自己,现在轮到了安娜用这样的话来鼓励自己的父亲继续坚持下去,安娜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将父亲治好,此时她比以往相信一万倍,相信一定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开始新的生活。
那里一定是她和父亲的幸福所在。
..........
“嗤!”
气压刹车装置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泄气声,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城市边缘似乎被无限的放大了一般,猎人的装甲车被停在了城市边缘处一个隐秘的车库,周围破碎的车辆残骸和垃圾让人根本提不起来这里看一眼的欲望。
冯子华站在车库外面的小空地,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城市,城市中的阵阵狂风吹起了他防护服的一些边角,发出阵阵哗啦声,随风而来的还有一些其他莫名其妙动物的嚎叫声,让他觉得阵阵不寒而栗。
方海成有些害怕的蹲在一旁的汽车残骸旁,依托着车门紧张的四处张望,这个傻孩子连车门根本不防弹的事情都忘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进入到城市的他对这座熟悉而陌生的钢铁坟墓感到了恐惧。
猎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个城市已经让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手里拿着的带着自制消声器的qbz192短自动步枪,手上提着不知道啥玩意,就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一般穿过了满是垃圾的小广场来到了两人身边。
“拿好!”
猎人伸手递来了两个圆弧状的仪器,上面还带着两个笨重的盒子还有很多看不清样貌的东西。
“这是无线电通话器,这个是盖格指示器,20米内可以保证我们能互相通话,跟在我身边,如果你们走丢了,战奴死了我是不会负责的!”
说罢猎人便懒得继续说话了,他伸手检查自己头部的装备,似乎在他的军用fast头盔下面有一个大大的耳机,冯子华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难道是给耳朵保暖的?可是那样怎么能听到声音?
“现在检查呼吸器的滤芯,我们要进入辐射区外围了!”
猎人总是这么直接,他不喜欢废话,所有事情都是冲着自己的目标而去,他端着小巧的自动步枪,握把一体式的手电发出的光芒在黑漆漆的城市里并不算很亮,但是可以让人清晰的看到周围的景物。
“哒......哒......哒哒........”
穿过城市的风在楼宇间不断地加速,走在大街上感觉寸步难行,从中心区带来的辐射尘让盖格指示器不断地发出一两声轻微的警报,绑在手腕上用电线连接的仪表盘上的指针在绿色和黄色之间来回跳跃着,猎人来之前说过,一旦辐射超过40伦琴,防护服就没用了,最好待在安全的地方,嘴里要是有铁锈味就赶快跑。
现在还算可以,不到1伦琴的放射量暂时不会致死,来之前他们都已经吃了碘片,还有一种特殊的药片,据说可以暂时封闭甲状腺,避免放射性碘131对人体的杀伤,如果不吃的话人的甲状腺会因为辐射堆积而变成一个恐怖的肿块。
市还是和当时爆炸过后的样子一模一样,在很高空中被拦截弹击中的的核弹并没有发出多么猛烈的爆炸,但是负责疏散城市的军队却如临大敌,说核弹根本没有爆炸,是被大型防空导弹炸成了碎末,里面的放射性物质全都落了下来,这座城市上百年内都是重污染区之类的话让冯子华到现在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