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正端坐着一名着黑袍的男子正在翻阅一本高等武学,那瓦片大小的武学竟比他的手心还小上一圈,他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丘一般在这个不大的营帐中散发着恐怖的威压。
“尊者…”
那一众裁决会长老见到男子,竟都欠身行礼。
“我高估你们这群老家伙了。”
男子并没有抬头,而是自顾自地看着手中的武学,但是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声音却并不如他身形一般粗狂,反而似鸣琴弦,一股子书香气。
众长老闻言也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
“发生这种事也不能全怪你们,没想到他也留了一。”
男子笑着将手中的武学轻轻抖落面前的长桌:“此物还是按先前约定的赠予你们,我还有个朋友要处理,记住,多对你们的青英会上点心。”
“是…尊者。”
众人拱手道。
男子站起身,如山丘般高大的身躯将整座营帐撕碎,众人止齐他大腿高。突然间一阵地动山摇,众人站立不稳,而男子霎时间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午时,晴空万里,太阳以广阔的胸怀将大地接纳。
在这密林之中,秦牧却突然发现些许的异常: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之中,在暗池边上,却有一点白色和黑色融入其中。秦牧好奇地拨开藤蔓,迈过疯狂生长的野草,走近了才发现:一株参天巨树下,一块巨石上赫然插着一支黑色剑柄,细看去,剑柄处做成一只凶狠的睚眦,它张大口将似是将剑身吞下,而剑身并未损伤,其上錾刻着卷草纹,想来时间久远也看不清楚,只是看起来是狠狠地被插入了巨石之中,不知受了多大的怨恨,才会迸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铁剑旁边,一副白骨靠倒在身后的树干上,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这骸骨连同身边的铁剑早已变得残缺不堪。秦牧看着这景象,表情一怔,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悲凉,他站直身子,朝骸骨深深鞠躬,一鞠躬,两鞠躬,三鞠躬,秦牧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他站起身,已是泪流满面,硕大的泪珠沿着他的脸庞顺流而下,沾湿了衣物,浸润了巨石上的青苔。
这副骸骨是谁的亲人呢?是谁的父亲?是谁的兄弟?
突然间,秦牧似乎感觉有点不对劲,他余光向侧面打量着,手中灵力暗自运转,右手猛地甩出一团猛烈燃烧的火球,火球未到,那树后立马闪出一道身影,定睛一看,那人影正是章家朗,见被发现了,章家朗有些尴尬地搓手。
“这么喜欢阴暗的地方,你是章家朗啊?还是蟑螂啊?”
秦牧转过身子,用袖口不引人注意地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章家朗并不急于辩驳,先是神色怪异地看了那骸骨一眼,而后神色忧愁道:“你看到佘家那小子的实力了吗?他孤身一人就能把钩蛇斩杀,这种实力恐怕都在你我之上。”说罢,章家朗又偷瞟了一眼秦牧。
秦牧转过来有些不耐烦道:“还用你废话?”赵心灵乃融元期高手,就算是他们再加上秦家户恐怕都不够赵心灵看的。
“怎么?秦公子对那柳海有过了解?”
章家朗问道。
秦牧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且不说之前与赵心灵那次遭遇还是她放过自己一条狗命,就是那钩蛇的月牙钩一亮出来,在场众人也无一不啧啧称奇,能孤身一人猎杀钩蛇已经非常能说明实力了,恐怕不少人也是被赵心灵的实力“劝退”。
“直说吧,想干什么?”
秦牧笔直地看着章家朗,他肯定章家朗不会毫无理由来找他却不和他动手,那说明他一定是有什么想沟通的。
章家朗狡黠地笑了一声:“秦公子,我也料定我们单打独斗肯定不是柳海的对手,所以我想这唯一能取胜的办法就是…”“就是我们联手。”章家朗说完,再次有些心虚地看向秦牧,毕竟之前两人的相处不能用和谐来形容,相反总是像这密林中的刺荆一般长满了刺。
秦牧听得没了耐性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和你联手?”
章家朗尴尬一笑:“我参加青英会,图的是名声,所以这冠军我想…我就不让了,其余的都可以商量…”
“你们章家人的算盘倒历来都是打得精明!”
秦牧蹲下来,顺手拽起一株十寸长的野草,拔出脆嫩的芯子叼在嘴里,眼神在不远处的树冠飘荡。
“秦公子别急啊!听说那胜者头彩是一本高等武学呀,章某愿意将武学双手奉上,要的只是一个名声罢了!”
看着秦牧有些不耐烦,章家朗赶忙过来劝道。
秦牧等的就是这句话,章家朗亲自说出口来倒确实是比秦牧开口讨要来得好。但是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妥:“章公子,我要怎么相信你呢?”在秦牧看来,章家算是秦家的死敌,同时又认为上一辈的事情又与年轻一辈无关,但是出于对章家的不信任,他有些警惕倒也是合情合理。
章家朗一咬牙,拽下自己胸口的火晶吊坠交到秦牧手中:“秦兄,这是我自小带在身边的坠子,是我娘在离世之前留给我的念想,待到比赛结束,咱们以物换物!”
秦牧看了看手中的火晶坠子,好一个晶莹剔透,秦牧竟能透过这坠子看清自己手掌的纹路。想来一向抠门的章家朗也不会以此做赌注。又看了看章家朗那一脸真诚的忍痛割爱,秦牧将坠子收到怀内。章家朗见状,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秦牧站起身来,吐掉嘴里的野草看向上山的小路。
接下来的要紧事,必然是要尽快登顶,看看顶上藏着什么机密。
赵心灵孤身一人,在确定身后没有裁决会的人跟随之后毫无保留地催动全身灵力径直向山上飞奔,她不走高低起伏的野路,反倒是施展灵力,径直攀上陡峭垂直的山岩,她不识路,但是既然要往山顶去,那就一路往上攀就行了,远处看去,一个有些瘦弱的人影在险峻的岩石上,稀薄的云雾中飞舞着。
而秦牧和章家朗两人还在崎岖的山上飞奔着,一前一后,一红一黄两道人影被山下的裁决会众长老捕捉,记录下来。
正赶路间,只见前方数株巨树毫无预兆地轰然倒塌,压倒旁边的草木,秦牧和章家朗见状连忙稳住身形,紧张又不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秦牧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见四周的那齐膝高的草丛中都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定睛一看,数十只犬狼大小的螯蛛正如潮水般向二人涌来。螯蛛尾部似毒蝎,可以射出极细又锋利的蛛网,如此多的螯蛛足以让这方圆百米内的巨树全部拦腰截断,而它们锋利的不只有蛛网,前肢两只巨大又血红的钳子也让人望而生怯。
还未到近前,只见后面又涌来数百只螯蛛将秦牧章家朗二人团团围住,各个都高耸螯尾,只一瞬,数百道细微的蛛丝喷出,一张巨大的罗网从天而降,眼见要将二人捕住,幸得秦牧立马反应过来,双掌向上,两道黄灿火焰喷出,将这罗网在空中就烧了个精光!灰烬落地,蛛群躁动,瞬间升起丈高的蛛潮向二人翻涌而来!
章家朗赶紧将藏匿袖中的凌丹抖落出来一口吞下,顿觉体内灵力充沛,他迅速蹲下身来,手掌触地,只听得章家朗大喝一声:“地、舞、阵!”,二人脚下一沉,下一秒,无数的土块就从被地底抽调出来,化作一颗颗凌厉的飞弹向四面八方的螯蛛弹射出去,砸得草丛咻咻作响,撞得树干四分五裂,螯蛛也是擦之即伤,中之即死,飞跃起来的螯蛛被击中瞬间失去生气,几对手足无力地垂下来,身躯也重重摔落地面;跑动的螯蛛则霎时间被洞穿,腹部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硕大的洞口流出。秦牧看着这潮水般的蛛群有些无措,他赶忙掏出怀内的浩瀚果一口咬下,绿色汁水迸出,顺着口腔血液流遍全身,如同清风拂面,感受到体内已然澎湃的灵力,秦牧双掌推出,随着一声呐喊,两道火舌腾地窜出,熯天炽地的火舌一出,那些螯蛛可就更加遭了殃,螯钳被烧得吱吱作响,秦牧左右开弓,只见火舌所到之处刮刮杂杂,火光冲天,热浪涌起,那个头小些的螯蛛居然被瞬间掀翻,周遭的野草也被点燃,和螯蛛的尸体混合着烧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二人正合力打得火热,忽然又看见密林中一团黑雾正拔山倒树而来,待到那黑雾冲出密林现身阳光下,秦牧二人才看清楚:好一只螯蛛王!身长八尺有余,身下竟生出了十根附肢,黑压压的似一座山峰矗立在二人眼前,粗壮的节肢如同盔甲覆盖,间隙中布满了黑色的细毛,其间竟有灵力涌现!两只巨大的螯钳在空中挥舞着发出破风声,空中的利齿左右开关。二人面面相觑:这一只螯蛛王还真是成精了!
螯蛛王甩动尾部,竟见到一尺长的透亮毒针飞出向二人袭来,章家朗见状连忙双手插地,数面湿润厚实的土墙瞬间拔地而起挡在二人面前,那毒针猛地扎上来,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刺穿了第一扇土墙,土墙竟瞬间瓦解坍塌,紧接着是第二扇,第三扇,毒针势如破竹。秦牧见状,一拳凌空轰出,又是一团黄灿灿火焰将整个土墙瞬间吞没,土墙升腾起一阵烟雾,终于在毒针撞击上章家朗面前最后一堵墙的时候听得清脆的一声“叮”,毒针掉落在草地。螯蛛王没有停歇,下一秒,壮硕的尾部鼓起又猛地甩动,霎时间更多的透亮毒针向二人如暴雨般袭来!章家朗瞳孔放大,将手掌更加用力地向下沉,又是数扇更加厚实的土墙冲起抵挡着。
秦牧看了那毒针一眼,心里便明白了:螯蛛王现如今已经通了灵根,这毒针便也不再是普通的锋利蛛丝。只与章家朗对视一眼,他便心领神会,秦牧抽出腰间短刀,灵力灌入,短刀烧得通红,向前暴掠而去,章家朗腾出手,一掌推出,瞬间秦牧脚下土地震动,一道土梯瞬间从地上腾起,将秦牧冲至半空,土梯粉碎落地,未及秦牧落地,另一道土梯又霎时抬起,秦牧大步流星,只见一道接一道的土梯愈来愈高,秦牧左脚右脚一步一步冲到空中,此时已至螯蛛王近前,螯蛛王抬不起头,就只见到一道一道的土墙拔地而起似是向自己冲击而来,而秦牧手持赤刃从天而降,双手合力握住短刀劈下,竟精准地将耸立的螯尾一分为二!瞬间黑色的血液飞溅,坚硬的螯尾瞬间向两边分裂倒去,螯蛛王疼得瑟瑟发抖,身上的硬壳簌簌作响。秦牧还未站稳,螯蛛王忍痛催动灵力,下一秒,其十只附肢迅速拉长,整个身体像是一座山丘腾空而起,眨眼间竟和一旁的古树一般高!秦牧趴在光滑的背壳上,章家朗则彻底没了法子。只见螯蛛王一动身,十条附肢就像飞舞的铁条一般在空中挥动起来,发出呜呜的破风声,轻松将土墙踢了个粉碎,而后凶猛地朝章家朗袭来。章家朗大惊,连忙施展地舞阵抵挡,无数土弹在空中划出咻咻的破风声朝着螯蛛王猛烈而去!而这次土弹却只像是蚊子一般,轻松被螯蛛王弹开,秦牧反握短刀狠狠朝螯蛛王的背壳刺去,而刀尖在撞击到螯蛛王背壳的一瞬间居然火花四溅!
“这螯蛛是属乌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