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灵力的滋润之后引力更加疯狂,房间登时内掀起一股引力旋涡,甚至连周遭的空气都陷入旋涡中心,秦牧置身其中都感觉呼吸变得困难,很明显,他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从体内喷出的灵力变得逐渐不受控制,秦牧的灵力反倒是开始任眼前的玄铁球疯狂攫取,像是人的身体被割开一个伤口,只得血液从伤口不断流出。
突然间,秦牧发现那玄铁球表面居然逐渐浮现出一层奇异的纹路,而刚出现的纹路又以极快的速度再度消融于表面。这应该是玄铁球的第一层符箓,只要过了这一层应该就快了!见到这一幕,秦牧更加毅然决然地送出体内的灵力,只为了将这来历不明的铁球彻底炼化开!置死地而后生,情况已然恶劣,那倒不如破釜沉舟!
感觉到体内剩余的灵力极速消耗,秦牧的脸上呈现出痛苦之色,倒不是舍不得,而是全身绝大部分的灵力尽数流出,对身体也是个非常大的负担。而玄铁球也逐渐从最开始的暗红色变成金黄,表面尽数融化,表层之下还能看到丝丝暗流在流动。
终于,在秦牧即将力竭之时,那铁球表面终于泛起波纹,在重力的作用下周身的铁水聚集在下端,“啪嗒”一声,耐得住火烧的玄铁也终于融化!
秦牧大喜,正欲催动灵力继续融化铁球,但是大脑中却突然传来一阵眩晕,这是灵力消耗殆尽的信号!说明体内已再无半点灵力!
秦牧嘴唇发白、眼神迷离,身体被彻底掏空。他全身紧绷着,眼见已筋疲力尽,秦牧心中满没有半点悔恨,倒满是不安。随着最后一丝灵力从秦牧的手中被抽离而出,秦牧终于支撑不住,一脑袋栽倒下去,他的灵力彻底干涸。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
秦牧听到这熟悉声音,努力撑开眼皮,体内滋生出金色的元力将他扶稳。
这感觉像极了饿老鬼上身又刚好眼前凭空多出一桌子饕餮大餐。
“我可救了你一命,你想想怎么报答我吧!”
秦牧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看到自己的手臂自动抬起还以为是错觉。
一股金色的元力弥漫出,将玄铁球再度抬起,缓慢旋转着。
秦牧难受至极,只觉得身体如同木偶般被红猿支配,不多时,玄铁球重重地从空中掉落到地上,只听得轰一声,只在及膝高的高度掉下去,却也狠狠把地面硬生生砸出几道裂痕。滚烫的玄铁水四溅飞起,一大片铁水不偏不倚泼到了秦牧的手腕上,这甚于烙刑的疼痛感将刚刚昏迷的秦牧又激醒,而第一眼他就猛然看见那融化的玄铁球居然由于撞击而撞出一个洞来!
“累死爷了…”
这一下着实让红猿也有些受不了,他的声音虚了几分。
“终于…”
秦牧口中喃喃道。
他用尽全身力气,用双手撑着向玄铁球爬去,他全身的肌肉都像缺少了润滑,每一次身体的挪动,他那接近昏厥的大脑却又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肌肉之间互相硬生生地互相摩擦,这股子疼痛让秦牧痛不欲生,但是散落在地上的铁球却成为了他现在脑子里的执念,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看看这玄铁球之内是个什么通天的玄机!
秦牧手腕上的玄铁远看去像是在手上覆盖了一块暗红色玄铁护臂,但是现在秦牧可没有心情管这个,他忍着剧痛,终于匍匐到铁球面前,他伸手去拨开外围的铁渣,却发现玄铁球并没有冷却下来,而是自行持续融化着,秦牧没有多余的力气伸手去一探究竟,只得死死盯住这团铁水,待到最后一大片玄铁消融流淌之后,一团紫金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房间。
秦牧的瞳孔里映出这团龟缩在玄铁球中的火焰,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因为这火焰虽小,可是却让他感受到一股威压,甚至连丹田的灵根也因为这股压力而微微震动。
“我这是搞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啊…”
秦牧痴痴地望着这团怪异的火,而已经枯竭的灵力却让他现在像被渴死的人一样对面前这团未知的火焰产生了莫大的欲望。
这火…能用吧?应该可以吧?
他的冷汗随着脸颊流淌下来,身上的衣服也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这想法浮现在脑海的时候让他自己也不自觉冒出冷汗。
···
那几天下午,秦家家奴们都以为秦牧饿鬼上身,因为看到他又一次吃光了秦家三天的粮食…消息传到秦家户那里的时候,他只是大声地笑起来,说孩子长身体,就像鹅仔吃食一样。
秦家户这个大伯对秦牧的好实在是无可挑剔,因为秦牧和他已故的父亲秦万开从身高相貌甚至声音都极其神似,这种熟悉的感觉总让秦家户觉得自己的亲弟弟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身边。
听说了秦牧的胃口大得出奇,秦家户不得不亲自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下人们所说有饿鬼上身。
“老幺…”
秦家户推开门,他的脸上是十分的关切。
见到秦家户赶来,秦牧也没有立即停下,一只手仍拿着半只鸡腿,只是冲他傻笑着。
看到秦牧这个模样,秦家户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他又想起了秦万开。
见到秦家户神色不对,秦牧只得悻悻收了鸡腿问道:“怎么了?大伯?”
秦家户沉默半晌,他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属于他的时代:家户、万开两兄弟成为秦家的新星,两人少年得志,是整个秦家的未来。兄弟二人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也曾纵情声色,看遍天下花。可是后来,二人就从此再没有过如此快活的日子了。
“你和你爹还挺像的。”
良久,秦家户神色黯然,往日里他是一族之长,决断族内大小事,可现在他只是一个痛失手足的哥哥。
一听提起了秦万开,秦牧心里也像被击中一般。
“大伯,我现在也这么大了,可是我对我爹却还是一无所知,您能跟我讲讲吗?”
秦牧认真问道。
秦家户转头看向他,看着他年轻的脸庞,青春勃发的身姿,却欣慰地笑起来。
“罢了,你现如今也有这么大了,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的了。”
“那年,我和章家起了冲突,直接在人家的地盘动起手来,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硬是把我给捉了回去。”秦家户讲起来只一声苦笑,仿佛是在嘲笑自己。
“你爹得知消息之后,孤身一人就赶来章家大院,把章家闹得鸡飞狗跳,打得那些人个个叫苦不迭…我与你父亲是亲兄弟,我虽长他二十岁,但他的天赋却在我们所有人之上…”
秦牧听着他说的话,脑子里也浮现起画面,青年才俊为兄解困,如入无人之境,灵力所到之处,敌人丢盔弃甲,听着多么顺耳。可惜的是,那青年的面貌始终模糊,看不得详尽。
“章家大院人数众多,但净是些乌合之众,始终无人能与我二人交手过十个回合…”
“后来呢?”还未待秦家户继续说下去,秦牧却抢先问道。
秦家户继续回忆着,但是他的脸色此时却逐渐升起愠色。
“我与你父亲和他们激战正酣,结果雷家和柳家人却不知怎地突然出现助阵章家,形势急转直下,那一战打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他们当时应该也是将族内的强者尽数派出。”
“以多欺少,尽是鼠辈!”
秦牧忿忿道。
秦家户看了一眼秦牧,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后来我想了很久,雷柳两家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将各自宗族子弟调派至章家,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诡计…你父亲当年以如此快的速度崛起,对各大家族来说始终是个巨大的威胁。当时我们太过于年轻,打破了各大家族缓步发展的节奏,所以他们不惜调转枪头来对付我们秦家…”
“那些宗族固步自封,夜郎自大,这种事情却也怪不得我们。”
“是的,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和你父亲两个人还是没有办法,在他们三家联手之下我们还是败了。”
秦家户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后来的事情就是秦牧也知道的了,那一场失败,让秦家崛起的势头就此消失,好在后来他终于后知后觉,及时与各大家族频频示好才保住秦家基业,而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也总算是没有白费,雷家和刘家终于分别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和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秦家户正色道:“那次我们败了,秦家在各大家族的压力之下不得已让你父亲独自去四面山,最终杳无音讯…你娘也从此没了消息…”他顿了顿,继而神色严肃地对秦牧说道:“他不止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亲手足。他们欠我们的没有还完,我会让他们继续还下去,直到你说够了为止…”
秦牧的眼眶湿润了,在他经历过的不多的岁月中,他一直苦苦在世上试图找到他双亲的痕迹,但是家里没有,外面没有,甚至找不到当年这些事情的亲历者。而今天,他终于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大伯…谢谢你。”
秦牧哽咽着,喉咙里仿佛有一万块石头堵住。
“大伯现在岁数也大了,我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复仇,但是我们的仇人还没有完全消失…要是大伯哪天不在了,你答应我,不能让你爹的血白流…”
“您答应让我放手去干了?”
秦牧抬起头,他的眼里燃起仇恨的火焰。
“时机一到,你就放手去干,把你父母和秦家的仇人全部干掉!老幺,我们不要再忍耐了,秦家早就该是奢悦镇最强盛的家族了,它过去不是,但它从今起,一直到永远,它都将是!”
“是!大伯!”
“十日之后的青英会就有章家的后辈参加,我也要让他们尝尝一个家族的希望被毁掉的滋味!”
“是章家朗吗?”
秦牧问道。
“正是。”
秦家户答道。
秦牧对章家朗也有过了解,此子虽然岁数不大,但在同龄人中也算是思虑过人,要是秦牧他评价就是:心思都长在脑子里了。但是提到章家时,秦牧却还些其他的思考——自己为双亲报仇无可厚非,但是那时候章家朗与秦牧都尚在襁褓内,真的有必要让章家朗承受他父辈的惩罚吗?
“你最近对灵力的掌控怎么样了呢?”
见秦牧想事情想得出神,秦家户开口问道。
“已较最初时熟练了不少。”
秦牧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秦家户道。说完他站起身来,仍是双手背着朝屋子外面走去。
“但是修行光靠懂事还不够,你的天赋不错,不要妄自菲薄!”
“是!”
送走秦家户之后,秦牧独自一人面对着桌上的珍馐佳肴,肚子里却也不再空空如也了,他盘坐下来,手臂上的玄铁却已然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心中满是忿恨,双手在丹田间掐起诀,一团紫金色的火焰缓缓浮现于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