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做的。”
秦渐宁话音落,看向白月笙。
她眸里未有波澜,情绪也没有任何起伏。
一脸的淡然,似乎早已知晓一切。
半晌后,她浅浅应了一声。
秦渐宁视线回到石碑之上,指尖抚了抚石碑。
半刻后忽的一敛眸色,眼底充斥着狠厉:“他必须死。”
秦渐宁心里默默:死得干脆,也不痛苦。
白月笙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怔愣的看着秦渐宁。
秦渐宁确实变了。
十多年前那个老实巴交,心性纯真的小胖墩。
不复存在了。
如今是什么样子,白月笙也说不准了。
做下了这件事,还能如此坦然的在墓前向她坦白。
大概他认为这件事是他计划内必然会发生的。
也许是多年的浮沉使他明白了个道理。
欲成事,必心狠,即便是骨肉亲情。
“放心,我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秦渐宁道,“我们志向远大,从某种方面来说,你我是同道中人。”
白月笙轻轻“嗯”了一声。
秦渐宁和秦渐闻二人虽然不是一母所生,虽然不是从小就相处。
他们终究是同父兄弟。
即使秦渐闻十多岁归于本家。
但他们十年亲情,骨肉至亲,竟至此。
她心绪复杂。
这两人与她都是自小相识。
感情特好谈不上,但对彼此的记忆都一直记着。
少时的好友,大概是个此生都难以忘掉的存在吧。
当得知秦渐闻死讯,白月笙怔忡了许久。
尽管秦渐闻作恶多端。
尽管秦渐闻与她作对。
尽管秦渐闻如此。
尽管他们此生都未见几面。
可他毕竟是她小时候的玩伴。
毕竟替她出头多次。
他毕竟曾经在饿狼嘴下救了她一命。
只是人有旦夕祸福,各有各的命数。
半刻沉默后,秦渐宁看着石碑前那束山茶花,问她:“这花是有什么缘故?”
通常祭拜时带的花都是白菊等花类。
山茶花红艳,似乎不大合时宜。
看着周围的石碑前放着的花都是黄白色,一束火红确实显得突兀。
因而秦渐宁觉得奇怪。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还未归本家,名叫程焕,是个极有正义感和保护欲的哥哥。第一次相见,是我被邻家孩子欺负哭泣时,他把那孩子揍了一顿,然后带我去玩。路过一片花田,正逢山茶花盛开的季节。”白月笙淡淡的说。
(前面提到过程焕是秦渐闻入本家前的本名)
那似火的红潮叫她至今记忆犹新。
“他采下一朵送与我,算是个友情的见证吧。”
曾经,秦渐闻是个善良可亲,对她照顾有加的人。
却在十多年后为了各自的家族和利益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秦渐闻变了,她亦变了。
虽然他们私交尚浅。
他死了,一切与他相关的也都烟消云散了。
用山茶花祭奠,也代表了与他的大小恩怨今日就此放下。
就此了结。
十多年过去,逝去的不仅是时间。
还有那些曾经相互陪伴过的友人。
白月笙烧完带来的东西,和秦渐宁起身离开。
曲终有一散。
只不过总有些人离开得早些。
总要说句再见的。
再见,秦渐闻。
再见了,程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