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她父母家人的车走得慢些,此时正好到达出事地。
见此场景,纷纷下了车。
“月笙,可有伤到?”
母亲汪徐宸第一个下车,扶住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白月笙一身水蓝色小洋裙上染上了血迹。
汪徐宸紧张,仔细地瞧着白月笙身上的伤势。
见到家人,白月笙红了双眼。
她的父母,在一年后皆遇劫身死。
葬礼上的贺鸣尘忙前忙后,俨然一副孝顺女婿的模样。
他还托了关系,“仔细”调查这场人祸。
然后亲自代她报仇。
可那不过是贺鸣尘计划中的一部分:销毁证据,让一切死无对证。
“太太对不起。我没看好路,被半路冲出来的车撞了。”曾叔在旁点头哈腰,一个劲地赔罪。
“母亲,不怪曾叔。那车来得突然,曾叔躲避不及。”
“这大好的日子,出了这档子事,真是晦气。汪姐姐求神拜佛多年,只怕求的是个瘟神吧!”付姨娘嗲嗲的声音从汪徐宸身后传来,哈哈大笑着。
气焰极其嚣张。
付姨娘和白月茹下车,以一副看戏的姿态冷眼旁观,时不时还从嘴里蹦出几句讥讽话。
听到这声,白月笙立刻敛了泪意。
说话的是付姨娘,白父二房。
只因生得很美,白父白景涛很宠爱她。
汪徐宸为大房太太,出身大家。
性子沉静不喜斗争,遂一直被付姨娘步步相逼。
直逼汪徐宸搬去了佛堂,潜心念佛以远离斗争。
实质上,她放任了付姨娘和白月茹,也间接造成了白月笙性子的软弱。
说到底,汪徐宸还是有一些责任的。
但白景涛管不住自己的姨太太,责任更大些。
致使付姨娘仗着宠爱越发狂妄,根本不把汪徐宸母女放在眼里。
白月茹敢爬上贺鸣尘的床,付姨娘没少在后面出谋划策。
从前的白月笙确实软弱,又一门心思都在贺鸣尘身上,让母亲受了不少委屈。
如今不一样了,她要在这些人身上,把她原先失去的东西,全部讨要回来。
“吵嚷什么?这大好的日子,姨娘仔细你的嘴,别败了别人的兴。到底是出身青楼,骨子里如此教养,可别教坏了月茹姐姐。”白月笙厉声道。
临城规矩,就算是小辈,仅凭是嫡出女儿,训斥妾室也是规矩之内的事。
白月笙不露声色,一席话说出口,付姨娘母女心下一惊。
这白月笙,何时会回嘴了?
付姨娘脸上一下就变了色。
“我...”
“大喜的日子,讲话竟这样没有分寸。月笙,身体可有不妥?”
付姨娘刚想回怼,白景涛打断了她,和白月笙一道教训了她。
付姨娘两头吃了瘪,不敢造次了。
“贱人,好日子快到头了。”白月茹翻腾着白眼,小声嘟囔着。
“父亲,我身子不舒服,想去医院。”
“好好好,父亲陪你去。”白景涛转头交代曾叔,“这车拿去修就是。”
曾叔道好。
“等等,”白月笙拦住了曾叔,“这些年坐曾叔的车惯了,还是曾叔开车吧。可只一台车装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委屈姨娘和月茹姐姐,寻寻别的法子回去如何?”
白月笙记得,那时车祸后,姨娘耍泼拒让受伤的白月笙上车。
白景涛虽脸上不高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那时她心里急,怕晚了时间惹贺鸣尘不高兴,硬是让曾叔硬着头皮开着被撞坏的车,赶去了现场。
那么多名流看在眼里,私底下说她白家办事不小心。
更难听的字眼比比皆是。
她全听在了耳里,可她并没在意。
她一门心思的在贺鸣尘身边,笑着。
想想那时的自己。
真窝囊。
白景涛有些为难。
看出了父亲的顾虑,白月笙轻叹。
这戏还是得她演。
于是她故作眩晕状,一手扶额,往母亲身上倾倒。
白景涛见白月笙如此,担心女儿身子,赶忙扶白月笙上了车。
一家人头也不回,直往医院赶。
只剩付姨娘母女,看着远去的车子,气得直跺脚。
来到医院一通检查后,没查出个什么来。
医生只叫好好歇息就好。
回到家。
二楼。
白月笙房间。
汪徐宸坐在白月笙床边,母女两人拉着手说贴心话。
“姨娘没规矩,母亲断不能再忍着她了。”
汪徐宸闻言只淡淡一笑:“母亲不在意这些。”
“不,母亲要争。月笙定会护着母亲。”
“月笙如今到了要嫁人的年纪,懂事了。”汪徐宸抚着白月笙额前碎发,柔声道。
白月笙听嫁人二字,只觉得刺心。
原来她以为得到了幸福,却不想自己在一步步走入深渊。
万劫不复。
她太相信贺鸣尘给她精心编造的谎言了。
一味沉醉着。
现在梦醒,才知道只有双亲不会伤害她。
还有...
萧司岚。
一个计划在她心里陡然而生。
本定好的订婚仪式,因白家全家未到,而被迫取消。
贺家接到白家迟来的通知时,已是车祸的两个时辰后。
经商讨,两家把日子顺延到了下月,同一天。
白家经商起家,在宁安省都城临城乃至外省,都有着十足的影响力。
与好友卓伊的家族卓氏,合称宁安两大龙头财阀。
贺家则仗着祖上有些军功,挥霍祖宗余威,如今衣食不愁罢了。
临城人人都知道,贺鸣尘和白月笙二人虽不是门当户对,但因互相倾慕多年,才得以缔结姻亲。
他二人,是临城一段佳话。
贺鸣尘在临城风评不错,人们都认为他上进,有做军官之才。
临城女子皆以贺鸣尘为夫婿榜样,个个都想求得如此夫婿。
贺鸣尘隶属张大帅,现今深得赏识,传闻张大帅有意提拔他。
看似风光,但实际上,贺鸣尘积功心切,急需白家力量。
眼下只是取消订婚仪式,他便急不可耐。
贺鸣尘跟着来报信的白家人,来到了白家。
“不见。”
白月笙现在对这个男人只有深深的厌恶。
他的绝情,他的阴鸷。
他的狠毒。
完全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又怎么愿意见他那张脸。
李妈没想到自家小姐,前一刻还对贺鸣尘痴心绝对。
现在竟能决绝。
“哎呀李妈,我有伤,不便见人。”
李妈道好,传话去了。
贺鸣尘白跑一趟,心里有气又不敢发泄。
他只能好言好语告诉李妈,照顾好白月笙,他过几日再来拜访。
翌日下午。
“小姐,楼下有你的电话。是姜小姐打来的。”
一听是姜知宁,白月笙忙跑下了楼。
“身体还好吗?可有伤到?”
听到姜知宁的声音,白月笙感觉恍如隔世。
她有很久没听过姜知宁的声音。
自从她为了贺鸣尘走上不归路。
她的这些好友,去的去,散的散,也都疏远了。
“我好得很,可以随时出去玩。”
“明日来歌锦,齐业梵说他有大事。”
姜知宁听她语调也知道她一定没事,也就放心叫她出来玩。
她记得了。
齐业梵将在明日宣布明年结婚的事。
她的眼泪一下子湿了双眸。
若是上一世,她没有为了贺鸣尘去做了那些事。
没有选择伤害他们。
他们几人还能像现在这样。
活成他们应当成为的样子。
听白月笙久久未答复,姜知宁轻轻唤了声她的名字。
“嗯,我在听。那你明日记得来接我。”
白月笙敛了敛情绪。
“诶?不是贺鸣尘去接你吗?”姜知宁问她。
姜知宁只知道她的这个好友,无法离了贺鸣尘。
以往交际,都是贺鸣尘车接车送。
她看惯了两人形影不离。
“不带他。”白月笙回答得斩钉截铁。
姜知宁不问,只当是两人闹了别扭。
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白月笙回身上楼。
正被白月茹撞见背影。
白月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她生气。
她气昨天的车祸怎么没让白月笙身死。
白月笙若死了,白家数目庞大的家产,都是她的。
她就能名正言顺,无需再被人背刺庶出身份。
贺鸣尘也定会回心转意。
明明是她白月茹先倾心于贺鸣尘。
明明是她先对贺鸣尘表明了心意。
凭什么,自从白月笙出现。
本该属于她的地位,本该属于她的男人,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一夕间,都被白月笙抢走了。
她要让白月笙,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