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碑瞥了眼脚下的坑洞,对方不仅可以徒手挡下自己用象牙弓所射出的箭,还能反过来造成如此威力,是个高手。
“太师,您没事吧?”
身后的士兵追上来,紧张问道。
刚才那一击,他们仅是在后面看,都能感觉到那股强大的气势。
左碑沉声道:“他们朝着牢笼的方向去了,我们快追过去。”
赵广秀一人骑着马慌张地喊道:“这该怎么办,快点来人!”
前面就是悬崖,但他根本就不懂如何让马停下,慌乱之下,他对着马喊道:“停下来,这是本王的命令,快停下来!”
刚才还在嫌弃马,现在又让马停下,坐下的马完全不搭理,继续往前冲。
所幸白修平及时赶到,喊道:“打起精神来,不要害怕。”
听到他的声音,赵广秀松了口气道:“回来了吗?你刚才到底去做什么了?”
白修平没空回答赵广秀的问题,眼前就是悬崖,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话,自然是可以轻松越过,但现在带着这家伙。
来不及驭马停下,白修平把心一横,干脆拼了,握紧缰绳,用力一甩,太子见状更加惊慌,这怎么还反倒快马加鞭,速度越来越快呢?
马儿直接从悬崖上飞跃过去,赵广秀被吓得魂都丢了,哭喊道:“原来你这家伙才是要来刺杀本王的刺客。”
“别胡说八道了。”
白修平连忙使出天魔踏行,掠至马的下方,马踏在悬崖边缘,就要往下掉落之时,白修平用力一抬,将赵广秀连人带马一同抬了上去。
自己却向后坠落。
赵广秀怔怔喊道:“不,不要啊!”
“怎么可以,为何你要这样做,就为了我这个被抛弃,囚禁在蛮族的无能太子而牺牲。”
他走到悬崖边上,瘫坐在地,泪眼婆娑道:“本王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什么而活,无法改变朝局,不能阻拦父皇的决定,任由宦官的蛮横恶行。”
“最后只能靠百姓的牺牲,苟延残喘,这样的太子,跟废人有什么区别,本王就应该永远待在牢笼里。”
身为当朝太子,自己何其失败。
直到最后,还是依靠他人之牺牲换取自己的苟活,赵光秀对天吼道:“本王发誓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本王活下来了!”
他长篇大论的自我谴责搞得挂在悬崖边上的白修平很是无语,就在太子还在嘟囔着不会辜负白修平的壮烈牺牲时,白修平缓缓从悬崖边上爬了上来。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赵光秀顿时被吓一大跳,连忙大喊道:“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坠崖身亡了吗?”
“难,难道你是亡魂?”
白修平懒得搭理他,走到马旁,轻抚道:“谢谢你了,你可以踏上自己的路了。”
接下来要沿着河边走,悬崖峭壁,太过险峻,追兵也已经摆脱,不适合再骑马而行。
随后轻轻一拍,马儿自行离去。
白修平这才转过头对赵光秀说道:“吵死了,快点过来,越过那边就是牢笼对吧?”
“你真的还活着吗?这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摔下去了啊?”
赵光秀不敢置信地上前,边哭边笑道:“太好了,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哭得像个寻常小孩一样,白修平有些无奈地挠挠头,完全无法理解这家伙。
原本以为是一个骄纵跋扈,觉得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傲慢无知的家伙,但有时又单纯得像个傻子。
如果说现在的他的言行是这个稚气尚在的年龄会有的,那之前的样子,是他装出来的吗?
白修平瞥了还在哭泣的赵光秀一眼。
如果真让他成为大夏的皇帝,不知对天下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
“你还真是令本王失望,怎么把马放走了呢?你根本没把本王放在眼里!”
“没看到泥水都溅到本王的身上,竟然敢让我堂堂太子,徒步走在这种肮脏的山路上。”
赵光秀不断絮叨。
白修平决定收回刚才的话,这货就是个爱哭的纨绔,他转头道:“你可以闭嘴吗?”
赵光秀冷哼一声道:“如果你没把马放走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为了一头卑贱的牲口,竟然让本王沦落到如此下场,说话还敢这么无礼放肆!”
白修平实在受不了他,指着赵光秀道:“如果没有那匹马,你现在已经死在突厥士兵的手下了,而且这山路就你的骑术,想害死谁?”
赵光秀转过头去,撇嘴道:“不过是一匹蛮族的马罢了。”
白修平反驳道:“那匹马只是遇到错的主人而已,就算是同一柄剑,到底是成为救人之剑,还是成为杀人之剑,救人和杀人都只是……”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怎么说到一半不说了?”
赵光秀一脸疑惑道。
事到如今,白修平才发现,自己或许一直以来都对明教有深深的排斥和抗拒,甚至在他心里,明教就是魔教,和蛮族没有什么区别。
他身为武林盟主之子,凌云队长,自幼就被灌输魔教之人乃必杀对象的观念,可难道仅凭他们是明教的教徒,就一定是罪大恶极的人吗?
明教之人就一定要被赶尽杀绝吗?
当真正在明教生活过,看着水峰市集的教徒和寻常百姓一样劳作贸易,这些都与所听闻的明教,与自己的认知截然不同。
他们只是在这十万大山生活的人。
所谓的魔功,也不过是与中原武功招式不同的武功罢了,并不代表就是什么邪恶的禁忌武学。
明教对于武功,同样有着规定,迷魂心法这种迷人心智的武功一样被列作禁忌。
修炼世人口中所谓的魔功,不代表就是恶人,就算他们反对朝廷,也不代表就是违背道义之人。
明教从来不是为了反天下而存在,只是为了百姓能得到自由。
七秘宫虽说建制上有些像朝廷的三省六部的官制,但他们并不会直接干涉教徒的生活,如同江湖门派一样,也同样会因明教而生,愿为明教而亡。
至于普通教徒就和平民一样没有区别。
万物始一,同源同生,千山所隔,只是因为习惯不同,彼此之间就真的不能共存吗?
白修平怔怔地望着水面,倒映的是过去的武林联盟之子。
“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听你说这些大道理,挺好了,本王要在这里休息一下。”
赵光秀打断白修平的思绪,指着一旁的瀑布泉水说道:“还有本王口渴了,你先去试喝一下那边的水。”
“凭什么?”
“万一水里有毒怎么办?”
白修平冷笑一声,如果这家伙不是太子,他现在已经被自己丢进河里了。
“你一直都是这样活着吗?”
赵光秀不解地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白修平叹了口气道:“独自一人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得,最基本的骑术都不会,连喝水都要如此小心翼翼,凡事都要那么小心。”
“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赵光秀眉头微皱道:“反倒是你,到底过得是什么生活,竟然会让你如此的浅薄粗俗。”
白修平喝了口水,擦擦嘴,反驳道:“哪里粗俗了,我可是武林的模范准则。”
自己堂堂武林联盟之子,白衣武君,武林之中最潇洒有文化的存在,竟然被说粗俗?
听到武林两个字,赵光秀两眼放光,兴奋道:“你是武林中人?本王对江湖一直很好奇,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