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里有捏面人的。”老四突然伸出手指指向一个方向,兴奋地叫起来。
“又不能吃,别看。”老二把老四拉走。
几个孩子长这么大,几乎没出过村,所以没张清清那么淡定,看什么都很稀奇,看什么都觉得好。
“大哥,那一串串红红的是他们说的冰糖葫芦吗?”老二眼睛亮亮地。
“二哥,那个很酸的,你若想吃,以后我弄比这个更好吃给你。”张清清一点都不喜欢吃冰糖葫芦,她就是觉得不好吃。
“大哥,那个铺子是卖面食的吗?”老三的口水都流出来,那香味他都尽量闻入肚子里,不能吃,闻闻总可以吧?可是为什么越闻肚子越饿呢?
张清清看到老大的喉咙也动了动,又转去看老二他们,一个个眼睛看着好像要冒出绿光似的,她扯扯张镇义的衣袖:“大哥,那面好吃吗?是什么味?我们今天能不能吃一次?我饿了。”
张镇义的手紧紧捏了捏衣袖里的钱袋子,他用力把口中分泌出来的液体咽下肚里。很想狠狠心地说这个不好吃,咱们不吃这个。可是才扫几个弟妹们一眼,看到他们无比渴望地眼神,拒绝的话他就说不出口,咬咬牙,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们吃面啰!”几人开心地向面馆走去。
“哎,哎,哎!叫花子出去出去。”几人才走到门口就被店里的小二给挡着,还挥手像赶小鸡仔似的给赶出门。
“你们不是面馆吗?怎么不让客人吃面?”老大显然有些生气。
“是给客人吃的,不是给叫花子吃的。”十足的势利眼模样。
“哥哥们,这面我们不吃了,我们吃那个好不好?”张清清扯扯张镇义的衣袖,指向路边一个摊子。
“就是,就算给银钱,这面我也吃不香。”老二本来脾气就不好。
“看不起人,活该你们的店人不多。”老四走之前也要怼一句,不然心里不舒服。
然后几个转身向路边的馄饨摊子走去。
“呸!没钱还想吃白食,竟然有脸说什么给了银钱也吃不香?一个叫花子有银钱吃吗?我还怕污了我的地。”身后是小二不屑地声音。
反正这个时间不是用餐高峰期,店里并没有什么人,小二干脆就倚在门口看着刚才那几个人,他要看看他们又是怎么被赶走的。
哪里知道,那几个孩子走到那个摊子前,先是把铜板递给摊主,然后摊主笑眯眯地接过铜板,几个孩子坐在桌边等着,摊主收好铜板把馄饨数了数,丢到大锅里煮一会儿后,他把煮好的一碗一碗端给几个孩子,几个孩子们吃得高兴不已。
小二看着一愣,然后很快又淬了一口:“切,估计也是几年才能到镇上吃这么一顿解解馋罢了。”然后转身进到店里,心里还想着,下次见到他们来,他还是不让他们进到店里吃。
“这个馄饨好好吃。”老二顾不上烫嘴,边说就边往嘴里送。
张清清很想和这几个孩子说:慢点吃,小心烫。可是一眼看过去,个个都是这么的吃法,再一看,老三碗里的馄饨都吃完了,视线转一圈回来,再看,汤都见底了。
算了,她低头默默地吃自己碗里的馄饨。让她来点评的话,这馄饨的味道其实也是一般般,因为这里有的配料不多,各种香料应该还没广泛的用到烹饪上,所以不管是馅料还是汤水,里面就一点油花和盐,汤上最多散上几粒葱花提香。要说他们觉得好吃一是因为没吃过,二是因为平时若是顿顿有野菜糊糊吃都不错了,这么一做对比,这个就是美味了。
他们去成衣铺子也遇到了和面铺一样的小二,好在走了好几家,终于找到愿意卖衣服给他们的铺子,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买的都是最差最便宜的成衣,还特地挑了有瑕疵的。
几人又去买了点盐和油,本来听大哥的,说要买米,可是去到米铺一问,米价上涨得厉害就算了,而且米铺还限购。
“昨天水还是五文钱一碗,今天都升到十文钱一碗了。”一个老妇人唉声叹气。
“是呀!我家后院的井,昨天还有点水,今天已经不出水了。”
“哎!再这样下去,怎么活哟?天还越来越热。”
“听说有好几个村都没人了,现在北边旱,南边涝,都不知道要往哪逃?”
……
听到街上来往的人们议论,张镇义眉头一直紧锁。
“大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好多人都去逃荒了吗?”老四看向自己的大哥张镇义。
“不知道。”老大摇头:“不过我们村里那条河已经干了。”
“昨天,我看到张大根家的亲戚都过来借粮了,两家人为这事还闹起来。”老四这些天的任务就是盯着老屋的人,所以村里面的一些事情他也知道:“我还听说隔壁村的,都有好多人离开村子了。”
老大的眉头更皱了,因为今天在后山,他们找到的野菜比以往的少很多,而且村里好多大人小孩也都上后山找野菜。再这样下去,估计没几天他们就更难找到吃的。
“不知道,我要不知道。”几人还没走到山洞,老远的就听到张宝的声音传来。
“老二,你悄悄走近看看。”几人脚步顿住,张镇义把老二张镇靖叫来交待。
“大哥,我和二哥一起去。”老四张镇江走到张镇靖身边,见大哥点头,这才一起往山洞那里悄悄靠过去。
“呜……不知道,我要不知道。”张宝大闹。
“宝儿乖,你媳妇马上就回来,啊!”张屠夫安慰自家傻儿子,嗓门不是一般的大,又是顺着风向,张清清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媳妇,是不知道。”张宝纠正。
“大哥,二哥,等下他们一回来,你们就按住那几个小子,我把那丫头给绑回去。”
“万一以后,那几个小的趁你不在,把你未来的小儿媳妇又带走怎么办?”一个人提醒:“总不能天天找我们来这里帮你抓人吧?”
“不如把那几个小的抓了卖给人伢子算了,又得钱,又不用担心下次他们再来捣乱。”另一个人提议。
“可是,就怕村里……”
“村里什么呀?要是有人管,这几个孩子会自己住这里?”那人补充:“张怀山在京城现在是有钱有势了,村里人谁不巴结他?他亲自断亲的人,谁敢帮?”
“也是,主要是现在米价天天的涨,地里也没粮出,连树根挖出来都是干的。几天都没米下肚,手上有多一个铜板好一个,到时银钱我们平分。”
几人已经想像分银钱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