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植懿,你可认罪?”
刑部侍郎曾邕拿着自拟的供状,宣读完毕后,冲着上着枷的陈植懿说道。
“我认什么罪?你写的那一堆莫须有的狗屁罪名,我听都没听说过,认你妈。”
陈植懿冷笑一声,根本不鸟他。
曾邕体型偏胖,尤其那个肚子,有两个西瓜那么大,听了陈植懿的话,气的整个肚子一颤一颤的。
这已经是第三次审问了,这四个人除了陈永全早早按了手印画押之外,其余三人愣是死活不肯招供,曾邕也是压力巨大。
这件案子,可是皇上御审,没准哪天问责下来,他曾邕要顶一个办事不力的帽子。
“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
张晗闻言拎着棍子,一路小跑进了刑讯室,对曾邕说道,“大人,如此血腥的场面,别脏了您的官服,您且出去歇息片刻...”
他摸了摸手上的棍子,“咱这次一准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曾邕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一脸贱笑的陈植懿,哼了一声,道,“死鸭子嘴硬!希望你一会还能这么狂。”
说完,曾邕便出了刑讯室。
张晗随着曾邕离开,他把在门口看了眼,见曾邕已经走远,扭头便换上了一副笑脸,来到陈植懿身前,说道,“陈老哥,一会儿那火锅,可得给咱多几块肉吃啊!”
“好说好说。”
陈植懿笑着回应。
张晗一听,笑得更灿烂了,用手将陈植懿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又扯下几块,沾了下地上还未干透的血迹,往他身上涂抹起来,没一会儿,他整个人像极了已然经受过酷刑的囚犯。
...
张晗本就是收受贿赂,在御审时做了假证,其实这假证,并不太好定性,因为没人知道陈植懿那时都与静秋几人说了些什么。
陈植懿虽有所察觉,却并未挑明,张晗觉得陈植懿几人命不久矣,先前又得殷寻关照,想吃顿涮菜,也无可厚非,给他弄来了灶具,就这一下,张晗就彻底沦陷了。
“陈...陈老哥,能让咱也尝口不?香死人了!”
“行,那你用啥换呢?”
张晗思索半天,他确实也没啥好换的,硬抢?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圣贤,可抢一临死之人的饭,他还没这么无耻。
一咬牙,一跺脚。
“我...我这棍子,祖传的八卦棍,蜡树材质,纯手工打造,送你了!”
“我要你这破棍子干什么?在这黑牢里面晾衣服啊?”
陈植懿又气又笑。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这顿饭我得吃上一吃!”
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哎,咱这细皮嫩肉的,没吃过啥苦,要不,之后要给我用刑的时候,你放我一马?”
“就这?你早说啊!”
张晗不置可否,根本懒得说出口,这还不是小意思,他直接打开了黑牢前门,弯着腰小步挪了进去,一把抢过陈植懿手里的筷子,夹了块肉送进了嘴里。
“你不怕我跑了吗?你就这样直接进来了?”
“跑啥呀,这鬼地方,你是不知道这大牢高墙,里面都是流沙,你卸下一块砖,那沙子能把你活埋了。”
在张晗认知里,就没有从刑部正门越狱的可能,他也就没有说出来。
“哈哈,好好好。”
陈植懿用右手打了一个响指,时间加速!
陈植懿眼中的一切瞬间静止,包括正徐徐上升的火锅水雾,像一张照片定格在了某一帧。
他从张晗腰间摸出钥匙,解开自己的脚铐,大摇大摆走了出去,不一会,手上拎着一大袋片好的羊肉回来了。
将一切恢复原样,时间加速状态刚好结束。
张晗嘴里那块肉刚下了肚,他便悄声退了出去拿了壶酒,拧开盖子,看了眼陈植懿,直接把酒壶递了过去。
“陈老哥,来一口!”
“像我这般在这黑牢里,还能喝上口狱卒兄弟给的酒,可是不多见呐!”
陈植懿自嘲说道。
张晗有些尴尬,“这世道,就这样,我能看出来,你不是坏人。下辈子,可别跟官家打交道了,看着一时风光无限,说不定哪天就定了死罪了。”
“你倒是看得通透。”
两人正闲聊着,外面传来阵尖细的喊声,“晗哥,你干嘛呢?帮我顶一会,我腿胀得不行了。”
“好香啊!你偷吃什么呢!”
细狗咂巴着嘴,晃荡着过来了。
听了声音,张晗忙扒拉了两筷子菜,退出了黑牢。
“没啥!——行,我帮你站着,你歇会去吧!”
“今天你咋这么痛快?”
“晗哥,兄弟们也都累了,都来吃点吧。”
陈植懿说道。
他原本就是怕细狗发现陈植懿的火锅,直接开炫,那可就没自己的份了,这听了陈植懿的声音,他回头无奈道,“你这...给你那点食材,还不够塞牙缝的,你倒是大方。”
细狗闻言直接来到黑牢跟前,朝里面看了看,对张晗说道,“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刚要进去,又对张晗说道,“你让人家出来待会不行吗?你忘了,殷大人说了啥了。不要亏待了陈参军。”
他一想也是,咋早没把陈植懿让出来呢,自己还费那么大劲钻进去。
“陈...你出来吧!”
两人合力将灶具拉了出来,在外面摆放整齐,架上了锅,张晗对细狗道,“你再出去买点肉跟菜去!”
细狗一脸不情愿,“我哪有钱呐!”
“你踏马不是刚收了100两银子吗!”
“我...我都输完了...”
张晗刚要臭骂他一顿,却顿觉说错了话,那每人百两的贿银,所为正是污蔑眼前这人。
见陈植懿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细狗心里一紧,“我可不是跟你有仇啊!他们都收了,我不收不是显得我不合群吗。”
你他妈的!
张晗真想把细狗锤死,怎么就不打自招了。
他看向陈植懿,继续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就算没有我们,欧阳大人也不可能放过你的。——像我们这种小卒,也就靠这种事赚点银子养家了,你可别怨我们。”
一时间,张晗和细狗二人均觉得对不住陈植懿,牢房内安静的可怖,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砰!
一声闷响过后,案几上一大袋子的羊肉片让两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你们看我像是有怪罪于你们的样子吗?——这里肉还很多,告诉外面的兄弟们,你们俩吃好了去换来他们,一起分了这些肉吧。”
张晗和细狗两人恍惚间以为陈植懿还是那个陈参军,带着他俩刚打了胜仗归来,他们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些肉是哪里来的。
这一刻,两人的心,站在了陈植懿这一边。
“...我就说,晗哥就是弄个破棍子装蒜...其实连买菜的老妇都打不过,哈哈哈...”
“你滚一边去!”
张晗一下推开细狗,酒精的作用下,整个人摇摇晃晃,举着酒壶,“陈大哥!我要跟大哥喝一个!”
陈植懿看着两人这副模样,无奈摇了摇头,自己这牢坐的,感觉再多呆几日,直接就能揭竿起义了。
“嗯?...陈老哥,这酒...怎么感觉喝不完呐!”
没一会,几人身边已经空了数个酒壶,张晗可是记得自己就拿来了两壶自己的珍藏。
你想喝,我就拿给你呗,说着,他又使出时间加速,慢悠悠地出去来到张晗藏酒的地方,拎了两壶回来。
这些勾兑的水一样的酒,陈植懿是一口都喝不下去,全叫那些狱卒分了,狱卒眼里,陈植懿像是会魔法一样,总能从身后取出源源不断的酒,他在这些狱卒心里的地位,也是不觉间有了三层楼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