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植懿冷冷地注视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陈永全,没有任何心慌,他异常的平静,像是只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心里堵着的石头在这一刻终于被奔涌的洪水冲走,无比舒畅。
他此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一人如此拳脚相加,这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兄弟。
可既然陈永全已然撕破脸皮,他也没有必要再给他好脸色,此前就想痛扁陈永全一顿,都被一再耽搁,直到陈永全再次出言不逊,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件事忘了做。
但在经过这番拳脚过后,陈植懿内心是真的很爽,难道自己有暴力倾向,一直没有发现?
“二哥,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你不顾亲情,恶意中伤我与玉瑶,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陈植懿无视了张晗与细狗,来到对面牢房倒了满满一碗酒,回到陈永全身前,“二哥,喝了这碗酒,你与我,便一刀两断,你可愿意?”
陈永全颤颤巍巍,艰难地用两手撑起身体,抹去嘴角的鲜血,回想着与陈植懿一起生活的一幕幕,嫉妒、怨恨,两种情绪已经占据了他大脑的百分之九十,其余全部都是恨苍天不公!
为他还债,得了官名,与一遮风避雨的气派府宅,苦口婆心劝诫回归正途,他是一件也不记得。
陈永全一把夺过陈植懿手上的酒碗,一饮而尽,酒精猛烈下肚,呛得他一阵咳嗽,缓了口气,心道,你如此说,甚好!哥哥也不必觉得对你有所亏欠了,你就安心的去吧。
陈永全已然下定决心,定要在公堂之上,把所有事情全部推诿到陈植懿的身上。
“这酒,真甜。”
陈植懿默不作声,迈出的每一步,都重若千钧,在真的做出如此选择的时候,他才知道,人为什么会心痛。
夏侯武和静秋看出来陈植懿此刻已没了饮酒的心情,便草草收了场。
三人又回到了各自的牢房,静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
砰砰!
两记沉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几人都定睛向那拐角处望去,看墙上的影子,似是狱卒被人从身后打晕了过去。
没一会,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影走了出来,看身材,是一个女人。
女人来到关押陈植懿几人的牢房中间,一开口,直接让陈植懿惊掉了下巴,“夫君,你在吗?”
“玉瑶!?”
李玉瑶寻着声音,来到陈植懿牢房门口,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那绝美的面容。
“你咋来了!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
陈植懿急切的催促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娇柔的老婆,竟然有如此身手,穿上这身夜行衣,倒英姿飒爽的很。
呸!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你...你不会把那两人都杀了吧?”
陈植懿这才反应过来,忙问向李玉瑶。
“没有,他们只是晕过去了。”
李玉瑶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银针,将其头部折成勾状,伸进门锁锁芯里,轻轻一扣,厚重的大锁便应声打开。
她一把抓住陈植懿的手臂,催促道,“夫君,快跟我走!”
陈植懿站着未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那相敬如宾的发妻竟然对自己隐瞒了这么多,但此刻却也来不及询问。
这时,陈永全大声喊道,“来人啊!有人劫狱啦!”
他已和陈植懿决裂,就算有机会,他也不会出手去帮陈植懿,此刻见了李玉瑶的打扮,心里想着这陈植懿和李玉瑶肯定是狼狈为奸,是这谋反的主谋无疑了,这种臆想,连他自己都当了真。
这可不能让陈植懿跑了!
不然,所有罪名肯定又落在他头上了!
大牢外面一阵嘈杂叫嚷声越来越近,似是其余狱卒已然集结,正朝着这边追来,听见了陈永全的声音,也不再迟疑,纷纷加快了脚步,在他们眼里,一个人竟然敢擅闯刑部大牢,已然是个死人了。
李玉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喃喃说道,“陈永全?”
她的脑筋显然已经不怎么够用了,陈植懿见那出口处的火光愈发明亮,赶忙一把将李玉瑶拉进了自己的牢房,语气都有些颤抖,“你快躺下!”
李玉瑶还想说话,被陈植懿直接按在了地上,在枯草上三两下刨出一个坑,让李玉瑶赶紧躺在那坑里,又将枯草盖在了她的身上。
牢房里枯草为席,灯光晦暗,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地上躺了一个人。
陈植懿又起身将牢房门锁锁住,自己则直接坐在了李玉瑶的身上!
“他往这边跑了!”
张晗和细狗晕厥着被人抬了出去,剩下的狱卒瞬间冲了进来。
然而环顾一周,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刚谁喊的劫狱?”
“我,是我。官爷,你们是找那女刺客吧?”
陈永全举着肿胀的脸,生生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甚是滑稽。
他一指陈植懿的牢房,“官爷,那刺客就在那,被这陈植懿藏在屁股下面了!”
其中一个狱卒来到陈植懿牢房前,检查了一下门锁,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回头看了眼陈永全,取出钥匙打开牢门的一瞬间,他有些恍惚,却并未在意,说道,“你,站起来。”
陈永全被陈植懿的目光盯的有些难受,索性不再看他,心里则是狂喜:这下你死定了!还有你,李玉瑶,不知好歹的东西。
陈植懿缓缓站起身来,主动让开一个位置,那狱卒用脚踢了几下,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然后把整个牢房又搜了一个遍,依然是一无所获。
陈永全也是愣住了,怎么可能!陈植懿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李玉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还未容他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了狱卒的声音,“把这厮给我拖出去,打!”
刑部大牢,如此戒备森严,竟让一个人就闯了进去不说,还根本找不到人,让他跑了,这传出去,影响恶劣事小,皇上要是知道了,怪罪下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没好果子吃。
夏侯武也是目睹了全部过程,可在狱卒打开陈植懿牢门的时候,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错不了!这感觉,和他鬼魅一样出现在我身后一样!
“啊!大...大人...别打脸,求您了!——啊!这也不能打,我这伤还是新的...”
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嚷声回荡在整个刑部大牢内,渐渐地暗了下去,直到再无任何动静。
接着,狱卒拖着晕死过去的陈永全,一把将他扔回了牢房之中。
“你们都他妈老实点!”
先前搜查陈植懿牢房的狱卒骂了一句,和另一个狱卒一起离开了。
夏侯武百思不得其解,贴近牢门口,问道,“植懿兄弟,你是用了什么妖术,那人竟直接凭空消失了?”
陈植懿这才咧嘴一笑,“夏侯兄,恕植懿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