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光透过轻纱般的云雾洒落,与每条街道口处点缀的香油灯交相辉映,街道上人头攒动,叫卖的,游玩的,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城南,醉仙楼一间屋子内,嘈杂叫嚷声响成一片,陈二八正死死盯着眼前的骰盅。
“大大大...”
“开!大!”
随着主持博揜的人猛地掀开骰盅,有人张狂大笑,有人捶胸顿足,陈二八紧握双拳,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还差一次!再赢一次我不仅能回本,还能再赚十倍!
陈二八咽了口唾沫,将这次赢来的银子分出一半,押了小。
“小小小...”
“买定离手...”
最后一刻,陈二八将剩下的银子也一并扔到了小上。
“开!大!”
...
陈二八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家的,一路上浑浑噩噩,对生活彻底失去了幻想,整个人也失去了理智。
“臭婆娘,死婆娘!要不是你,我能成现在这样吗!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陈二八愤恨的骂着,将自己所有的怨气全归咎给了自己的前妻。
“不行,我要赢回来。”
陈二八一身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还沾着不知是酒渍还是呕吐物,脸上泥土混着眼泪鼻涕,蓬头垢面,活脱脱一个要饭的,如今的他不仅已身无分文,还欠着醉仙楼100两银子,这些钱,已经是陈二九的酒馆半年的营收了。
他来到院子,向自己屋走去,看着陈二九屋内灯光熠熠,两个人影在那里你侬我侬,那映出的光,像无尽的黑暗,映在他的心里。
“凭什么...凭什么你陈二九什么都有,有钱,有女人!而我陈二八却混得如此地步!就因为二九比二八大吗!”
他停下脚步,一步一步的向陈二九的屋子里走去。
一脚踹开了屋门,见陈二九正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老婆,笑得灿烂,陈二九和陈李氏被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慌忙分开。
“二哥?你咋来了,有事?”
陈二九问道。
陈二八黑着脸,幽幽地盯着陈二九,一字一句的说道,“三弟好快活,这日子,当真让人欲罢不能呢。”
“陈二八,你想干什么?又来耍无赖了是吗!”
陈李氏恢复了镇静,上前一步,厉声问道。
“弟媳,呵呵。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一直都看我不顺眼,我在你眼里,怕是连一条狗都不如,可你是否还记得,当年你生病,高烧,是我背着你去找的郎中,从头到尾,是我照料的你,所有的银子,也都是我出的!他可倒好,一直在那装死,等你好了,他又活了,人模狗样的,他凭什么能心安理得的拥有这一切?”
陈二八指着陈二九的鼻子愤恨吼道。
一年前陈李氏高烧不退,陈二九也正是那时患了肺疾,刚去世不久。
陈家虽然深陷悲痛之中,可生活还要继续,当时根本没有银子来将陈二九下葬,所以一家人的重心全放在了陈李氏身上,其中陈二八确实出力最多,可深究原因,是否只因亲情,就不得而知了。
也正是那时,陈植懿重生到了陈二九身上。
陈二九对这件事是不知情的,不过通过刚才的对话,也明白了些许。
这时,老四陈三十闻声赶了过来,直接拉着陈二八的胳膊就往外走,嘴里不住的劝道,“二哥,你别闹了,这么晚了,有啥事明天再说,这个点你跑三哥房里像什么话。”
“四弟,你放开他。”
陈二九表情平静如水,他能理解陈二八的心情,却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既然心中有结,那就当面解决,一家人,不留隔夜仇。
“二哥,你说的并非全无道理,可我想了一下,如果当时是我老婆跑了,最多也就是去醉仙楼里挑一个头牌回来持家,也不会天天在醉仙楼里面鬼混。”
“你!...”
陈二八气的身子一颤一颤的,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什么呢你!”
陈李氏在陈二九腰上使劲拧了一把,娇嗔说道,陈二九疼得呲牙咧嘴,忙说,“夫人,我就是举个例子...”
“你说我老婆当时花了你银子,花了多少?”
他正了正身子,继续对陈二八说道。
“四两,可那时候的四两,换作现在,四十两不止。”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夫人,我们还有多少存银?”
陈二九问向陈李氏,语气平静,似乎四十两在他这里根本不算什么。
“还有多少也不给他,这一年来,咱接济他的远远不止四十两了,全让这个混蛋输出去了。”
陈李氏气的胸脯一起一伏,绝美的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厌恶,身为女人,对男女之事自然比男人敏感许多,陈二八对自己的念想从来就没有断过,一开始的躲闪,更让陈二八变本加厉的调戏她,她便也不再顾及亲情,只要他敢来找事,直接拿起笤帚就弄她,陈李氏毕竟也才二十岁出头,也有着暴躁的一面。
“夫人,好歹也算一家人,投桃报李,给了他吧,免得他出去乱吠。”
陈李氏诧异,陈二九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任劳任怨,典型的妻管严,却乐在其中,很少向自己提要求,可如今如此讲来,陈李氏便点头答应了。
陈二九见状,冲自己老婆微微一笑,对陈二八说道,“二哥,今日我还你四十两,足够了吧,只是今后我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成天沉迷赌博了,也找个营生,再讨个老婆,好好过日子吧。”
见了陈二九手里的四锭元宝,陈二八两眼放光,也没了刚才的愤怒与颓势,继而对陈二九说道,“三弟,你可真是我的好三弟!能再帮哥哥一个忙不?我欠...欠了醉仙楼100两...”
此话一出,不仅是陈三十和陈李氏一脸的不可思议,一向好脾气的陈二九,额头也拧成了个川字。
“你喊我声爹,我给你。”
陈二九似笑非笑,笑容还没落地,就听陈二八喊道,“爹!”
陈十五正在梦里,突然打了个寒颤,又昏昏睡了过去。
“卧槽,你是真不要脸!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他把陈李氏拽到跟前,淡淡说道,“再叫声妈,钱都是她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