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然后我就到这个世界来了，在我们那个世界的天道要求我做的事情结束之前，我都只能留在这了。”
池迟呷了一口茶，总结道。
“这样啊。”虞雀接过话茬，“那你现在就是代行天道喽？”
池迟摇摇头，情真意切答：“我不配。”
“天道只是分了一部分力量给我帮忙罢了，代行天道什么的……我们那个世界的天道，又总不能在这里代行……”
池迟一边说着一边抬眼向众人看去，瞬间，她噤了声，瞳孔紧缩，慌忙站起身来叫道：“木师姐！”
木菱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闭上眼感知了一下，抬手抹去嘴角血迹：“归元宗出问题了，是玩家。”
“你们拿好我的分身。”
话音刚落，木菱就化作一片心形绿叶飘荡在空中，卫楮抬手接住叶片交给周山青保管，紧接着看向张予：“游戏界面有新消息吗？”
张予闻言立刻打开游戏界面，道：“游戏这边通知玩家，说是天道约束对玩家……”
他怔怔抬起眼看向卫楮，眼神复杂：“……自即日起，无效。”
池迟闻言，脑海中骤然闪过昨晚看见的画面。
她转头看向楚怀楹：“你也试试看能打开游戏界面不？”
“我的早就打不开了……啊？”
楚怀楹说着说着语音上扬，她两眼茫然地看向池迟，又转头看向卫楮等人，嘴中喃喃道：“怎么又能打开了呢？”
池迟咬了下唇。
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个怪物估计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但天道之前的意思明明是，始作俑者是来自自己那个世界的灵魂。
卫楮看见池迟的反应，有些急切道：“你还知道什么？”
池迟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我不太确定，但我昨晚似乎是看见造成了这一切的人了。”
泛着白光的虎骨匕首斜斜穿刺过来，楚怀楹眼疾手快将池迟向自己这侧拉来，锋利刀刃只将池迟的鬓侧黑发削了下来。
楚怀楹抬眼看向张予，语气难以置信：“张予，你在干什么！”
张予闻声抬起眼来，莹绿色的流光在他的眼中飞速滑过，渐渐的，虫蚀一般的漆黑又一点点代替流光，侵占了他整个眼眶。
粘腻的，有别于他平日里说话风格的字句从喉头咕哝着挤出：
“你，天道。”
“杀。”
几日相处的情感基础，让楚怀楹应对地畏手畏脚，卫楮想要直接动手，却又被正在遭遇击杀的池迟制止。
“池迟，你怎么不让大师姐动手！”
楚怀楹一边带着池迟四处逃，一边骂道。
“……天道。”池迟艰难地说，“这是天道给我的限制。”
楚怀楹“啧”了一声，将手中金属灵力化剑转身格挡，在与虎骨匕首的碰撞中迸射出一连串火花。
周山青见状，立刻开口：“醒。”
啪——
虎骨匕首从张予的手中滑落，楚怀楹立刻收势避免剑刃砍向他。
他的脖子嘎哒嘎哒转向卫楮，黑白挣扎着互相蚕食的眼直直看着她：“你，天道，杀。”
说完这句话，张予就瞬间脱力重重倒地，要不是虞雀及时将虎骨匕首踢开，他的脸上将会多出一道可怖血痕。
沉默蔓延。
没有人知道张予方才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良久，池迟才试探着开口：“他刚才这个样子我有点熟悉。”
“跟我看见的那个怪物的说话方式很像。”
卫楮转动眼珠看向池迟：“细说。”
池迟：“能给楚怀楹碳笔和纸吗？”
“我觉得画出来可能更好理解一些。”
*
北原，归元宗，回春堂。
滴滴答答的鲜血从木菱的心口溢出，浸红周遭衣襟，几名玩家手上拎着剑立于旁边，满脸的愤恨。
其中一名玩家叫骂道：“卫楮她居然想用天道约束来骗我们！要不是游戏公告提醒，咱们还得在这呆多久啊，这个破地方，成天就是修炼修炼修炼，连钱都没有，吃穿住行样样差劲，谁爱待谁待。”
旁边一名玩家则是在虚空中操作了几下游戏界面，扭头对这名玩家说：“有当时选了春生宗的玩家说，卫楮还去他们那杀了好几万人，那些人在现实世界里全死了。”
“方明。”第一个开口的玩家转过头叫道，“你知道怎么去中都吗？”
被叫做方明的玩家垂着眼在游戏界面上一通操作，将地图分享出来。
他指了指永昼之地的位置，又指了指中都处标明了卫楮姓名的红点：“这个叫永昼之地的地方有一个传送阵，应该是可以直达中都外郊，到时再联系在中都的玩家把咱们接进去就好。”
“成，那你来带路，走吧。”第一位开口的玩家说道，随意抖了抖剑上的血珠，就迈着大步向外走去。
“……你们要去哪？”
“中都啊，去杀了卫楮然后回家。”他随意摆手说道。
碧色光芒顷刻间自他的身后喷涌而出，无数枝条向下垂落将几名玩家禁锢在原地。
长着一头深绿色长发的少女轻缓迈步走到人前。
她的心口仍然氤氲着血污，头微微偏着，手中灵生剑随意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想杀大师姐啊……”她叹息着说道，“可是你们连我都打不过。”
“大师姐忙着彻底解决问题，结果你们却在这里碍事。”木菱摇了摇头，“那就只能先把你们关在这里了。”
“你！”
木菱墨绿深瞳直勾勾盯着发声的玩家，无形的压力扩散开来，半晌，她忽然又笑了起来。
“你们尽管骂，连根树枝都砍不断的废物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她转过身来冲玩家们随意摆了摆手：“我也是为你们好，永昼之地那可是禁地，你们去了也不过是送死。”
“我去找其他玩家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好好等待回家吧。”
木菱缓步向外走去，脚步忽然一顿微微侧身。
被切割成几段的枝干从她的身侧擦过，钉在摇摇欲坠的木门上。
她盯着枝干看了一眼，又看向玩家们手中的木牌。
“……用着大师姐的剑气，还要杀大师姐。”
“可真有你们的。”
木菱的语气变得森冷，抬手再起枝干牢笼将玩家囚禁，“如果我没记错，你们玩家的手里应该只有一个刻有剑气的木牌吧。”
“北原不好杀人。”她说，“但我还是可以给你们些教训。”
灵生剑意起，分作几道直直扑向玩家的头顶。
霎时，三千青丝飘落。